“記憶裡的地方。”
蘇瓔:“那個廣場?”
“嗯。”
淩爝毫不猶豫地答道,“你在船上。”
果然是飛船!
蘇瓔頓時來了精神,“大家都在飛船上——但是卻能直接看到太空?”
所以,他們頭頂上是有某種隱形的壁障、還是說那些人都可以直接在真空環境裡生存?
蘇瓔:“是像蟲族戰艦的指揮平台一樣嗎?完全暴露在太空裡?雖然我嚴重懷疑某些高等蟲族是為了擺造型,在攝影機裡留下一個酷炫的背影之類的——”
等等。
我直接說出來了嗎?
蘇瓔的話音戛然而止。
她看來是太放鬆了,連說話都變得那麼隨意了。
淩爝倒是一直在認真聽她說話,此時那雙藍眼睛裡的情緒似乎有一點點微妙。
“他們確實都很蠢。”
他麵無表情地總結道。
“咳!”
蘇瓔無語。
你是不是無意中說出了什麼不對勁的台詞啊!
蘇瓔:“我沒這麼說。”
“嗯,這就是我自己的想法。”
他不為所動地說。
好吧。
蘇瓔眨了眨眼睛,決定將話題換回來,“所以,你確定那是一段記憶,還確定那是一艘船,這不是推斷的結果,而是你確切地知道,對吧?”
淩爝微微點頭,“我大概見過那艘船。”
蘇瓔:“你也去過那個廣場?”
靠,這真是無法想象。
畢竟那個廣場上的所有人,看上去都非常友善健談,也都在努力表達自己的善意。
蘇瓔完全無法腦補淩爝像他們一樣,和彆人熱情地打招呼攀談的樣子,隻要想一下就覺得十分滑稽。
淩爝看了她一眼,“我見過船。”
他意有所指地重複了一遍。
哦,那恐怕就是在外麵了。
就像見過一輛車,不代表曾經當過那輛車的乘客。
蘇瓔明白了這個意思。
雖然她不確定假如是這樣的話,對方是怎麼判斷出那確實是同一艘船。
畢竟夢裡的信息太有限了。
淩爝:“如果你隻是擔心會被同化,那不會發生,它隻是你的心臟而已,即使有記憶,對你來說,大概也隻是看電影。”
也對。
蘇瓔回想那些畫麵,覺得和自身的回憶本質上確實有區彆。
她沒法真的被牽動情緒。
即使某種程度上被那氛圍所影響,也隻是出於旁觀者的角度。
就像看電影的觀眾,也會為裡麵的情節歡笑或者哭泣。
但那和自己的記憶還是不同的。
淩爝停了一下,“如果你想知道更多的——”
蘇瓔:“比如心臟屬於誰?比如為什麼我會擁有那個人的記憶?”
他再次點頭,“你可以去虛空,接觸噬骸者。”
咦?
淩爝想了想,“或者我去‘問’他們。”
那一瞬間,蘇瓔隻覺得一股涼意竄上脊背。
而且直覺告訴她,自己最好不要探尋那個“他們”究竟是誰,也彆去糾結究竟是怎樣形式的詢問。
蘇瓔:“沒事,我覺得我肯定還要和他們接觸的,有機會我去了解一下。”
“說起這個。”
然後她想起另一件奇怪的事,“噬骸者對其他的種族都那麼友好嗎?我以為他們會比較排斥呢。”
她一邊說一邊想著廣場上的人。
既然已經確定是記憶,而且多半是那顆心臟帶來的,那些長著犄角的容貌靚麗的男男女女,顯然就是噬骸者了。
“……對不起對不起!”
前麵有個學生匆匆忙忙抱著數據板擠出人群。
他撞到了周圍的人,將一個人手裡的奶茶打翻了。
那人撿起摔到地上的杯子,看上去十分不高興。
“你有病啊!趕著去奔喪嗎?”
那人的同伴頓時怒了,反身一個肩撞就懟了過去。
撞翻奶茶的人悶哼一聲,踉蹌著向後退了幾步。
蘇瓔正沉浸在回憶裡,冷不防肩上一沉。
淩爝伸手握住她的左肩,將她整個人向右邊一攬,躲過了那個被撞到後退的人。
“……”
蘇瓔有些錯愕地抬起頭。
同一時間,冷意穿過衣袖蔓延開來。
淩爝若無其事地環著她的肩頭,自己就倚在他的臂彎裡,甚至能清晰感受到手臂的重量,以及透過單薄衣料貼在背後的強健肌肉線條。
冰冷修長的五指攥著她的肩膀,以一種不輕不重地、不會造成任何疼痛的力度。
下一秒,那個抱著數據板的人跌跌撞撞地後退,然後摔倒在地上。
“?”
蘇瓔本來就沒看清是怎麼回事,也沒去在意這些。
通常來說,在人多的地方,她都會關注一下周圍的環境。
倘若出事情第一時間開能力保命。
但或許是因為淩爝在身邊,也或許是因為要回憶那個畫麵需要全神貫注,所以她也確確實實地完全投入了。
所以——
我真的很相信他吧。
雖然這個相信包含了多種意思。
然後,蘇瓔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倘若不是淩爝的動作,剛才那個人可能會直接摔到自己身上。
蘇瓔:“謝謝。”
剛剛撞翻奶茶的人已經爬了起來。
他似乎摔得不輕,如今齜牙咧嘴,兩腿都有些打顫。
“我道過歉了——”
他皺著眉說道,“你還要我怎麼樣?”
“道歉管什麼用?老子把你腦袋打爆,再給你道歉行不行?”
他們激烈地吵了起來,看上去似乎還準備動手了。
附近的學生們見狀紛紛吹口哨,甚至隱隱圍成了一個圈,很有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意思。
“噬骸者——有不同的族群。”
淩爝不以為意地說道。
“觀念也有些差彆。”
他一邊說一邊攬著懷裡的小姑娘向前走,遠離了事故現場,將喧囂和爭吵甩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