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身後眾人道:“走吧。”
一行人又同來時那般,浩浩蕩蕩離去。
隻是人還未走遠,便有一位跟在丹陽大長公主身後的貴婦人出聲:“殿下,剛剛臣婦瞧著那位貴公子生得極俊,不知可是定下了婚事?”
這話語中難免有試探的成分。
不一會兒,丹陽大長公主的聲音幽幽傳來:“不過是個瞧著喜歡的小輩,至於是否訂婚,可不是我這個有名無實的長輩能決定的。”
“原來是這般,臣婦瞧著那公子俊逸非凡,還以為是殿下您的嫡子?”賀慍惡名隻是在上京內院女眷中盛傳,但是見過他的人卻是少之又少,認不出他,話語試探也是必然的。
不想,丹陽大長公主正往外頭慢悠悠走著的步伐,突然停了下來,她神色突然冷厲,若有若無掃了身旁貴夫人一眼。
而後對著沈青稚與賀慍的方向遙遙相望,聲音清冷又威嚴,這話也不知是對誰說的:“嗬!我那孽子怎麼能與懷淵相比,若是本宮有懷淵這般的嫡子,本宮恐怕日日做夢,都能從夢裡頭笑醒才對。”
這等於是直接否認了。
“走吧。”賀慍神色淡淡,抬手悄悄牽了沈青稚的衣袖,“若是再不快些,大殿的講經便要開始了。”
沈青稚卻是腳步立於遠處,嘴唇抿得死緊,她突然抬頭看向賀慍,紅唇微張:“懷淵?”
賀慍一愣,啞聲失笑:“嗯,我在。”
沈青稚卻搖了搖頭,鼓起勇氣道:“那丹陽大長公主是大人的?”
賀慍神色深邃,一瞬不瞬瞧著沈青稚:“丹陽大長公主是我的母親。”
她果然沒有猜錯,沈青稚深吸口氣,用力退下手腕上那枚青翠欲滴的翡翠玉鐲,神色堅定遞給賀慍道:“賀大人,這般貴重的禮物,臣女不能收!”
賀慍瞧著那枚,被沈青稚握在粉嫩嬌軟手心裡的青翠翡翠,他極有耐心問:“為何不收?”
沈青稚咬牙:“因為這是大人母親送的!臣女不能收!”
“是麼?”賀慍反而勾唇笑出聲來,他抬手接過玉鐲,指尖不經意間刮過姑娘家嬌嫩的掌心,聲音慢條斯理道,“那我先替姑娘收著,若是姑娘哪日後悔了,便向我要回去如何?”
沈青稚神色終於壓製不住,帶上了淡淡惱色:“我不會後悔的!”
“倔強。”賀慍一聲輕笑。
修佛聽禪,本該是平心靜氣的一下午,她好不容易靜下的心神,卻因著今日與丹陽大長公主一見,仿若風吹湖畔,心中驚起陣陣漣漪,如何也平靜不下心。
終於等挨到申時的時候,賀慍從蒲團上慢慢站起身來,他眸色清冷瞧著跪坐在蒲團上的沈青稚:“回吧。”
沈青稚急急起身,卻因跪坐得久了腳下發麻,出乎意料跌進了賀慍懷裡。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就連賀慍也是所料未及的。
他下意思伸手,把嬌嬌暖暖的小姑娘給摟進懷中,甜香襲人又帶著一股子清幽撩人的佛香。
二人同時僵愣在原處。
佛門清幽,戒律森嚴。
果然,賀慍身後突然響起一聲重咳:“懷淵師弟!”
賀慍回神,看著身後早就年過半百的光頭何時,他行了一個俗家弟子的佛禮:“懷仁師兄。”
沈青稚麵色通紅,終於忍不住惱恨恨的瞪了賀慍一眼,趕緊給眼前的光頭和尚行禮:“大師。”
年過半百的懷仁大師慈愛一笑:“多年不見,沒想到小姑娘
生得這般大了。”
沈青稚微愣:“大師見過小女?”
懷仁大師卻高深一笑,不動聲色掃了眼賀慍道:“你六歲那年重病昏迷命懸一線,是你外祖母求我給你續命,慧極必傷思慮過重,生來便落了心疾,我建議你外祖母帶你去江南靜養。”
原來是她重病昏迷的時候,難怪她印象中從未見過這位大師。
沈青稚又趕緊朝著懷仁行了個晚輩禮。
……
沈青稚棲霞寺一行,終於在落暮餘暉中結束。
馬車順著來時的路,搖搖晃晃悄無聲息穿街過巷,往皇城的方向駛去。
待到暮色的最後一縷餘暉落下時,馬車恰巧停在了淮陰侯府後巷偏僻的角門處。
沈青稚挑開車簾一角,便瞧見了守在外頭的婆子,和神色焦急的貼身丫鬟書客。
車廂裡,賀慍重新泡了壺茶,也不知他從何處掏出一個精巧的青玉茶盞,盞中茶香四溢還混著幾朵淨白的茉莉花苞。
青盞,白茉莉,彆樣的好看。
沈青稚看著眼前的茶盞子,她抬手微微抿了一小口,茶香四溢再伴著茉莉的清香,也是她極喜歡的味道。
“回吧。”賀慍抬手指了指外頭。
沈青稚眼中躊躇一閃而過,她終於還是提著心思小心問道:“那我家兄長,何時能回?”
賀慍放在青藤案幾上的手,食指在案幾上敲了敲,聲音清脆,好似敲進沈青稚的心裡。
纖薄看著格外寡淡無情的唇瓣微微一抿:“姑娘不如回府中看看?”
沈青稚眉梢一挑,眼中帶上了喜色,她起身恭敬對著賀慍行了一禮:“青稚,謝過大人!”
然後,她壓著心頭驚恐,越發大著膽子道:“日後……日後我們還是不見為好!”
賀慍聽罷,他勾唇深深一笑:“姑娘若是不願,我絕不主動找姑娘!但長公主府,姑娘若願,便可來去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