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沈青稚勾唇淡笑,漆黑的瞳眸裡，宛有星辰熠熠生輝。
這一刻的她嫣然巧笑，掩映生姿,眼中是不驕不躁的鎮定自若。
紅唇微張，聲音靈巧宛若嬌鶯：“後頭的事情，青稚便麻煩大哥哥去辦,若是大人問起,哥哥就說男女有彆,我們自當謹言慎行才是。”
沈青稚說完，還不及沈言珩反應，便起身挽著也同樣略有些呆滯的沈苓綰,帶著丫鬟婆子出了青瓊居,往老夫人的萬福堂去。
……
午間。
淮陰侯府前，停了三輛華貴馬車。
老夫人帶著身嬌體弱的五姑娘沈映寒，坐上打頭的第一輛馬車先行出發。
而二姑娘沈彤月不知出於什麼目的，前頭她明明是與老夫人一處站在一處。
臨到上車時,她卻腳下一拐,走到了沈苓綰身前。
對著沈苓綰靜秀一笑：“大姐姐,彤月能不能與大姐姐和三妹妹一同？”
沈彤月既然都這般問，沈苓綰自然是沒有拒絕的道理。
她不動聲色與沈青稚對視一眼，而後勾唇婉笑：“二妹妹若是願意,自然是沒問題的。”
於是沈彤月便與沈青稚、沈苓綰同乘第二輛馬車。
至於第三輛馬車,則是各個主子身旁隨行的丫鬟婆子,依舊隨身帶著的衣裳首飾。
三人上車,馬車緩緩的駛出。
沈青稚上了馬車後,她嬌嬌的打了個哈切，星眸微磕,嬌懨懨的趴在沈苓綰膝頭，神色淡漠清冷，不一會兒便打起瞌睡來。
馬車裡，沈彤月似乎想說什麼。
然而她才開口。
沈苓綰便悄悄的比了個禁聲的手勢：“噓……稚姐兒睡了，彤月妹妹若想說什麼，記得小些聲。”
沈彤月自小就是個會看眼色，在二房周氏手底下討生活的庶女，她自然也瞧得出，沈苓綰是極其看重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沈青稚的。
就連姑娘家打個瞌睡，她都細心的拿了一旁的絨毯子，給她輕輕蓋上。
沈彤眼中隱著羨慕，羨慕之下，心裡卻難免泛起妒忌。
這一路上，沈青稚因不想與沈彤月有過多交集，便伏在沈苓綰膝頭裝睡，不想一路平穩，她不知不覺間真的睡了過去。
等她被沈苓綰叫醒時，馬車已快到大長公主府前了。
馬車停下，沈彤月先朝著沈苓綰道：“大姐姐，我先下去。”
沈苓綰溫婉點頭。
等沈彤月離去，沈青稚這才神色淡淡嘟囔道：“大姐姐，二姑娘好似不喜歡我。”
沈苓綰頗有深意一笑：“看出來了？她自小便是那般，瞧著規規矩矩，這些年就像是跟在四姑娘沈靜淑身後的影子，實際上淡卻是個極會忍耐的性子，府裡的妹妹中，我最不喜接觸的就是這位淮陰侯府二妹妹。”
……
今日丹陽大長公主的府門前，香
車寶馬多不勝數，足足把整個巷子都堵得水泄不通。
等老夫人帶著府中姑娘，到大長公主府前遞了帖子後，裡頭走出一個看著就極有臉麵的嬤嬤，那嬤嬤笑眯眯的把沈青稚一行人給迎了進去。
老夫人徐氏看著身前嬤嬤格外熱情的態度，她心裡頭不禁嘀咕，都說宰相門前七品官，何況是丹陽大長公主門前的婆子，那不應該是各個趾氣高揚麼，什麼時候變得這般熱情討巧。
嬤嬤在前頭引路，還不時說著幾句討巧的話熱鬨氣氛，更是把老夫人身旁跟著的每個姑娘，都誇了一遍，誇得老夫人眉開眼笑，出手大方的賞了那嬤嬤一個銀裸子。
丹陽大長公府極大，府中園子更是精致漂亮，亭台樓閣，假山流水，不遠處更有一個極大的湖，湖上竟然泛著一個小小的畫舫。
沈青稚被那畫舫吸引，她抬眼望去，湖的對麵種了一排鬱鬱蔥蔥的鬆林，鬆林裡似乎隱了一座清幽小院，湖畔處則是翠竹環繞，好似人間仙境。
冬雪白雪皚皚，更是彆有一番味道。
嬤嬤瞧著眾人目光都不自覺往湖對麵眺望去，這刻，她好似不經意道：“那湖對麵，住著的主子，便是丹陽大長公主唯一的嫡子，賀大人。”
一行人中，膽子最小的五姑娘沈映雪，當即倒吸了一口涼氣，小心哀求道：“那勞煩嬤嬤，我們快些走吧。”
沈青稚眸光淡少，抬眼所見，眼前的湖極大，除了湖上的艘小小的畫舫外，便彆無他物，若真要步行過去，恐怕要繞著那湖走上極大的一圈才行。
穿過公主府的院子，便到了丹陽大長公主待客的梅園。
梅園裡鶯聲燕語，四周更是不時有嬌笑聲傳來，大部分客人已到，都按著公主府安排的位置各自落座。
引路的嬤嬤，帶著沈青稚一行人，行到屬於她們的位置落座。
莫約又過了一刻鐘，大長公主在婢女的伺候下姍姍來遲。
這位一生皆是傳奇的丹陽長公主，一如沈青稚那日所見，一身明豔的繡牡丹織金錦對襟宮裝，身上束著華貴的撒花緞麵束腰，滿身珠翠，且端莊優雅明豔非凡。
瞧著就像個四十出頭的貴婦，哪裡是實際年歲已經六十好幾，而且下頭的庶子都已娶妻生子，就連長孫都是將要娶妻的祖母級彆的人物。
今日賞花宴請的都是女眷，凡是來參加這賞梅宴的，都把家中的姑娘打扮了漂漂亮亮的帶來。
雖然賀慍克妻的惡名在外，但是上京皇城這個大染缸裡，想要攀
附大長公主的人家，也可畏是多不勝數，哪裡會在乎家中個把嫡女。
當然，因著賀慍惡名，舍不得姑娘受罪，以家中繁忙，婉拒了這次宴會的人家自然也有。
主位上，眾人起身行禮後，大長公主抬眸掃過。
她眸光不動聲色落在，坐於末尾處的沈青稚身上，眸色微微一頓，而後滿意勾唇淡笑。--
宴席開始。
今日不過是打著賞花的名義
相看罷了，有才情的貴女，上前表演一番才藝。
那些才藝不顯的，則是帶了自己繡的帕子、荷包等物件，遞上去給大長公主過眼。--
這走過場的樣兒，竟是像極了宮中選秀。
這期間，長公主若是覺得不錯的，就隨口誇上幾句，賞一個小荷包，荷包裡裝著的，不過是幾粒金瓜子罷了。
若有她瞧得上眼的，便會吩咐婢女，賞一對小巧的珠花，再留在跟前問幾句話。
瞧著這過程，好似百般無聊。
但下頭坐著的每一位長輩，都恨不得瞪大了雙眼，想要瞧清楚上頭，大長公主究竟給了姑娘家什麼。
……
等輪到沈青稚的時，‘選秀’這事兒，已經接近尾聲。
她被書客扶著起身，而後悄悄吸了口氣，垂眸抿唇，極為規矩的給大長公主行禮。
而後也如那些才藝不顯的貴女般，用雙手遞了自己繡的帕子：“臣女，給大長公主殿下請安。”
席間百無聊賴的丹陽大長公主，在聽得沈青稚聲音的那一刻，她鳳眸稍稍一亮，親手接過了沈青稚遞上的繡品。
繡帕布料上層，針腳細密，上頭繡了一枝中規中矩的海棠花，不出挑，也不算墊底。
不想丹陽大長公主卻是出乎意料的點了點頭，伸手從衣袖裡掏出了一個荷包，遞到沈青稚的手中。
這個荷包瞧著與前頭貴女得的，金瓜子荷包一般無二，但若仔細瞧去，便會發現沈青稚手中荷包會略大一些，布料也更好。
沈青稚捧著手中的荷包，隻覺有千斤之重。
她明顯感覺到，這荷包裡，裝的是個鐲子，恐怕還是那日棲霞寺中，與丹陽大長公主相遇，她親自從手腕上退下，賜給她的那個翡翠玉鐲。
遞了東西，丹陽大長公主頗有深意，瞧著沈青稚淡淡道：“稚姑娘，這也算是物歸原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