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長兄沈言珩和長姐沈苓綰,都是淮陰侯府上,唯二對她好的兩個親人。
沈青稚自然不敢拿長兄的命,輕易去與賀慍對賭。
當她抬眸對上賀慍那雙無情的深邃雙瞳,沈青稚巴掌大的小臉頃刻變得慘白,袖中的手揪得死緊。
賀慍捏著她下巴的指尖,絲毫沒有要鬆開的意思,盯著她瞧了許久,才再次開口聲音淡漠道:“青稚,考慮得如何?”
沈青稚深深閉眼,壓著喉間翻湧震顫的苦澀:“我嫁便是。”
“好孩子。”賀慍伸手,似乎想拍一拍沈青稚的腦袋。
他不知想到了什麼,抬在半空的手一僵,壓下眼中異樣情緒,起身便要往書房外頭走去。
就在他一步跨出書房,即將離去時候,他卻又突然停下步伐轉身看向跪坐在地上的沈青稚:“今日你本不該來?”
沈青稚緊緊抿著唇瓣,眼中似帶最後一絲希冀:“若學生不來,先生便不會安排了學生的婚事?”
不想賀慍卻是搖了搖頭,視線輕輕的落在沈青稚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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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調無情淡漠:“你不來,我也無需要親口與你商討你的婚事,等我離京,過些日子你父親回京,這婚事在青稚看來,也許不過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罷了。”
沈青稚依舊跪坐於地上,她死死的咬著牙齒,看著賀慍眼中竟帶了惱怒的恨意。
這一刻,她終於沒了平日裡的冷靜,嗓音憋得嘶啞,帶著若有若無的哭腔看著賀慍,一字一頓:“我恨你!”
書房外頭的簷廊下,賀慍身子微不可察一顫,他那張墨色清雋的俊臉隱在黑夜裡,並瞧不出此刻的情緒。
男人看著漆黑的夜色,他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啞聲呢喃:“‘恨’與‘忘’相比,我更寧願你恨我。”
……
臘八過後,眼瞧的新年即將到來。
就在除夕的前三日。
淮陰侯府全府上下,千盼萬盼終於把外放五年做官不曾歸家的淮陰侯給盼了回來。
那日一大早。
淮陰侯府老夫人徐氏難得的好心情,免了下頭晚輩的請安,早早的便帶著內院的媳婦、姑娘以及下頭伺候的婆子,一大清早就在淮陰侯府前等著了。
直到日上三竿時分,一隊馬車慢慢在淮陰侯府門前停了下來。
那輛頭的馬車上,跳下一個瞧著略顯文雅的中年男人。
男人見得候在府前的淮陰侯府眾人,他先是趕忙上前幾步,直接跪在了老夫人身前,當即對著老夫人磕了三個響頭:“不孝兒子,給母親請安。”
早就等得不耐煩極久的老夫人,見著一下車便給她磕頭的嫡長子,前頭她再怎麼憋著火氣,自然也不會當場發作出來。
看著已經近乎五年未曾見到的長子,她拿帕子擦著眼角,哭得老淚縱橫,這又是一副母子深情的場麵。
大夫人梅氏瞧著也近五年未見的夫君,二人雖感情不深,但好歹也做了近二十年的夫妻。
但梅氏還不及與丈夫敘舊,老夫人還覺自己哭得不夠情真意切時,二人同時被馬車聲另一聲極不和諧的女聲打斷了。
“嶽郎~”淮陰侯沈方嶽身後的馬車車簾,被一隻瞧著細白軟能的纖纖玉手挑起,繼而簾子後頭探出了個打扮嬌媚的少婦。
“盈兒。”沈方嶽聽得身後的聲音,他趕緊回頭。
而後親手挑了車簾子,把車上的女人給扶著下了馬車,並且那女人懷裡,還抱著一位瞧著,不過三四歲的男孩。
“妾,給夫人,給老夫人請安。”女人扭著婀娜小腰,柔弱無骨的對著老夫人的方向盈盈拜下。
老夫人當即眉頭一擰,她冷了神色,瞧著渾身上下都一副狐狸媚子味兒的婦人冷哼:“你是什麼東西?”
“母親。”沈方嶽眼中略帶忐忑,不動身把身後的婦人往身後遮了遮道,“母親,柳盈兒是兒子在外頭為官時,納的一位良妾。”
“兒子外任這些,在衣食住行上多虧了盈兒的照顧,如今想著任期已滿,日後我也將留在上京,給母親儘孝,便把盈兒母子一同給帶了回來。”
沈方嶽這話說的處處在理,加上這位帶回來的妾室,懷裡還抱了個庶子。
老夫人徐氏心裡就算是不喜,但看在那庶子的份上,她自然會讓柳盈兒進府,畢竟在她看來,不就是後院裡多了個女人的事兒麼。
沈青稚就站在梅氏身後不遠處。
不過她這位自小便見得極少的生父,根本就沒心思注意她與梅氏,而是急忙護著柳盈兒母子兩進了府。
沈方嶽回府,府中自然要熱鬨。
晚間家宴。
家宴前沈方嶽終於想起了自己府中還有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