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著站在一旁的沈青稚,他聲音沒有絲毫停頓:“二妹妹坐便是,莫要這般客氣。”
這聲二妹妹沒有絲毫勉強,卻又顯得克恭守禮。
沈青稚倒是被當今太子這聲二妹妹給驚了一跳,她雖麵上不顯,卻也難得微微挑了眉梢,彎著眉眼,十分乖順接下這句二妹妹:“大姐夫客氣。”
倒是太子一愣,轉而悶聲笑出來:“果然如懷淵所說,青稚姑娘分外有趣。”
沈苓綰沒想到,自己不過是一個妾室的身份,太子會給她這般大的臉麵,心頭微熱,心頭那顆積鬱消沉的種子,似乎這一刻找著了一抹光,悄悄探出外頭。
“殿下。”沈苓綰捏了捏手中帕子,“我家妹妹不懂事,往殿下莫怪才好。”
太子寵溺揉了揉沈苓綰的腦袋,聲色溫和:“你莫要擔心,我不過是帶著你沾幾次便宜而已,等過些日子懷淵凱旋,我這聲二妹妹恐怕是輕易叫不得了,指不準來年開春,得叫二妹妹一聲小嬸娘才是。”
這話聽著似乎是太子無意間的打趣,裡頭不經意透出的訊息卻是讓沈苓綰驚詫。
她雖不知懷淵是誰,但是上京外出西北打仗的,那也隻有丹陽大長公主唯一的嫡子賀慍一人,隻是那人。
傳言粗爆無禮,更是野蠻暴戾,她二妹妹仙兒一般的人物,怎麼會與這人扯上關係?
午間。
一向繁忙,行蹤神秘的太子殿下,難得留下,陪著姐妹二人用了午膳。
等太子離去,半日裡都憂心忡忡的沈苓綰,這才握了沈青稚的手,語氣焦急:“稚姐兒,你倒是說說你與丹陽大長公主府上的賀大人是個什麼情況?那外頭傳言,我也是說與你聽過的。”
沈青稚也不羞惱,她端了杯清楚,慢慢喝著,眸光瞧著窗外的枝丫,語態平淡:“確是如太子所言,等賀大人凱旋,我便加入丹陽大長公主府上。”
沈苓綰驚愣,語氣發顫:“為何這事,我從未聽老夫人提過,也未從府裡長輩那處,聽得任何風聲。”
沈青稚靜默,她品著春茶裡淡淡的苦澀,半晌才道:“因為府裡的長輩也不知。”
“這婚事,不是媒妁之言,更不是父母之命……”她聲音微頓,繼續道,“而是我自己謀劃而來!”
“謀劃?”沈苓綰不敢相信,驚了聲音,“妹妹何時謀劃的,上京各色男子無數,彆的不說,妹妹外祖母家的表哥哥不是極好麼?”
沈青稚搖了搖頭:“上京美男無數,但千千萬萬的好,也不及他一人,至於外祖家表哥,我從未有過那般想法。”
沈苓綰:“為什麼。”
這一刻。
沈青稚盯著窗外已經開敗的鳳仙花,用極輕的聲音呢喃:“上輩子錯過,他付出一生卻換不得我一命,這輩子……老天垂憐……”
聲音極輕,窗沿的風一吹就散。
姐妹二人相對無言。
沈青稚看著窗外天色,突然她盈盈起身走至沈青稚身前。
數月不見,她的身高已經超過嫡姐幾分。
姑娘家滿身香風,突然墊腳緊緊抱住沈苓綰,聲音清脆又肯定:“大姐姐你的才情,相貌,品性在妹妹看來,都是上京第一,祖母厭惡,家族拋棄,這又算得了什麼。”
“姐姐當自信才是,那些絕對的權勢麵前,那些不過是如螻蟻的東西,日後姐姐站於高位,她們匍匐腳下時,那才是最極致暢快的打臉。”
沈苓綰渾身巨震,有些不可思議盯著沈青稚說出這般猖狂的話。
她想說什麼,最終嘴角嗡動,滿肚子疑問被她咽下腹中,妹妹的話太過大逆不道,她不敢接,但確是心動。
午間。
沈青稚拜彆沈苓綰,出了那方宅子,她微微凝神。
在即將上馬車時,又突然轉身瞧了眼身後的宅院,這處她也熟悉,是如今找回的記憶中,也是當初的夢中常常出現的地方。
這處應該是賀慍名下的宅子。
數日前,賀慍離去,夜裡她又夢了一場,夢境真實。
往日的事,就如一幀幀走馬燈,在她眼前晃過,前世賀慍受過的苦,前世她的怯懦無助。
幸好今生都不同了,大姐姐如今安好,並未嫁入魏王府,被魏王逼著冥婚釘入棺槨,太子也未失勢力,三皇子的勢力也沒有當初的如日中天,自然貴妃還未登上後位。
沈青稚也找到了自小與彆不同之處,因為六歲那場落水,讓她失了上輩子的記憶,當時有記憶的她,自然與前世害死自己的生母親近不起來,對於府中老夫人更是厭惡憎恨。
如今找回了當初的記憶和前世的記憶,沈青稚伸手摸了摸頭上的簪子,心裡的聲音叫囂道:“這一世她再也不躲了,賀慍才是她的歸處,她最後的歸處,哪怕日後百年,她的墓碑上,刻的也該是賀慍嫡妻。”
“她要當就當,全上京皇權之下,最為風光的女人!!!”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