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倒是不想去瞻仰學霸,畢竟從小身邊就有一隻,看的太多了。而且她腦子笨,上輩子沒讀過書習過字,這輩子從頭學起,能考上這所學校,已經是她熬夜苦讀和他費心補習的結果了。
她想去隻是因為有個人在裡麵,她想去看看他。他們正單方麵冷戰,從到這裡開始,他已經幾天沒搭理她了。
總之這個提議得到了全票讚同,大家決定先去逛完C大再去沃爾瑪。於是一幫女生朝著C大進發。
和N大門衛鬆散,外賣騎手滿天飛不同,C大門禁森嚴,平日裡出入都要檢查學生卡,就這開學季這幾天才會對外開放。和她們抱著一樣心思,想要抓緊參觀的人不少,因此平日安靜的校園此時人來人往很是熱鬨。
“聽說今年C大網羅的人才不少,算是大豐收,其中還有你們市那個省狀元,我在報紙上看了照片,和你一樣也姓沈,可帥了,比明星都好看。”方瀟瀟對青黛感歎:“這世上最可怕的事莫過於,有顏的人他還有才華。”
青黛抿唇笑了笑,沒有接腔。
倒是一旁的方敏珠道:“所以說人比人氣死人,大佬如此超凡脫俗,讓我等情何以堪。”
“牛逼。”丁珍珍隻有兩個字。
杜佳怡沉默了一瞬:“這算什麼,我還知道有些有錢有顏成績還好的呢,也是今年新生,在C大。”
“那些人跟我們都不是一路的,聽聽就行了。”方瀟瀟滿不在乎:“裡男神也多啊,有臉有智商有地位,可是這樣的人你hold得住嗎?彆說那些,單那個狀元我都得跪下唱征服。所以還是彆白日做夢,小心頭破血流。”
一句話戳到青黛的痛處,她不是白日做夢的人,卻是被白日夢所累的人,那些隨著板子,仿佛刻入靈魂的痛處,隨時隨地都在提醒著她,做白日夢的下場。
杜佳怡想說什麼,卻最終閉上了嘴巴,臉上是明顯的不以為然,其餘幾人不知作何想,也都沒說話了。
幾個人參觀了一圈,除了拍了些照片,和無數人擦肩而過外,並沒有發生什麼趣事。
天色已經完全暗淡下來,周圍陸陸續續亮起了燈光。
方瀟瀟意興闌珊地刷起了手機,方敏珠和丁珍珍嘰嘰喳喳聊著彆的事情,杜佳怡好像在找什麼人,沒找到有些失望,理了理漂亮的裙擺:“走吧,去逛超市。”
青黛也有些失望,因為她一樣沒見到想見的人。跟著室友在一樓化妝品專櫃前,百無聊賴地旁聽著櫃姐的介紹,等著杜佳怡在手背上試一款新的粉底。
感覺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抬眼,看到遠處貨櫃前立著的修長身影,那麼熟悉,哪怕帶著口罩,她也一眼就認了出來。心中一喜,顧不得和大家打招呼就急急忙忙追了過去:“星河!”
沈星河從青黛抬頭就避開了她的視線,聽到這聲呼喊更是扭頭就走。他身高腿長,刻意加快了步伐,青黛個子不高,手裡還幫試化妝品的室友提著袋子,擠擠撞撞的,轉過拐角就不見了對方的蹤影。
她滿心失落,轉身回了櫃台,發現杜佳怡已經試好了東西,大家都在看著她。
“你剛才怎麼了?突然衝出去。”方瀟瀟問。
“沒什麼,看到一個熟人。”青黛強笑著解釋,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讓大家等我了。”
“熟人?你有親戚在C市?”杜佳怡狀似漫不經心地問。
“不是,”青黛搖頭:“是和我一起來上學的。”
“哦。”杜佳怡沒興趣了。來C市的人太多了,不是各個都能變成鳳凰的,尤其是在這個階級越來越固定的時代,大部分山雞飛來了城裡,還是山雞。
眾人以為是一個學校的老鄉,也都沒多問。青黛心不在焉地跟著大部隊走著,手機突然傳來短信提示,她拿起來一看,是銀行轉賬信息,提示她有人給她轉賬3000元。
緊跟著而來的還有一條微信消息:不要買不熟悉的牌子,會過敏。
她心中一暖。回寢室後趁著室友聊天的功夫,躲到陽台撥出熟悉的號碼。
等了一會兒,那邊終於接通了,青黛鬆了口氣,手機貼近耳朵,卻半晌沒有聽到聲音。
她明白這是還在彆扭著呢,她甚至能透過這無言的沉默想象出對方緊繃下頜線的樣子。青黛聲音溫軟,帶著討饒的意味:“星河~”
對麵的人終於開口,語氣生硬:“為什麼要退?”
“你明知道,我又不是供不起,為什麼要退?”
他說的是房子的事情。他們沒來B市時,一直租住在Y市的一套房子裡,姐弟倆多年來相依為命,那套房子對於他們來說,儼然已經是一個家。
沈星河是準備以後把房子買下來的,但沒想到來B市之前,房子被青黛偷偷退掉了。等他得到消息趕回去時,已經被租給了彆人。沈星河為此一直在生氣,好幾天都沒理會青黛。
青黛握緊了手機:“我隻是……不想你那麼辛苦。”
“我不辛苦。”對麵牙齒都要咬碎了:“那是我們的家!你怎麼能隨隨便便就退掉!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
青黛忍不住搖頭:“我在乎啊,我怎麼可能不在乎?可是大學不比高中,開銷太大了,那房子我們不住。留著實在浪費……”
這個時代,如他這般年歲的男孩,大都在父母的嗬護下少不知愁。而她的星河,卻要在忙碌學業的同時,兼顧兩人生計,他隻是個剛滿十七歲的少年啊。
她忍不住哽咽起來:“都是我,是我太沒用,拖累了你……”
青黛上輩子是裡裡外外乾活的一把好手,吃苦耐勞不在話下。但或許是吃苦太多,或許死前創傷太重,穿越過來後靈魂與身體融合緩慢,成了個風吹就倒的紙美人。
當初初來乍到,為了養活自己和年幼的沈星河,靠著上輩子的手藝咬牙賣了兩年饅頭,就差點勞累過度一命嗚呼。後來還落了病,將養了幾年才好。因此平日裡除了衣食住行上照顧弟弟,什麼也做不了,沈星河也不讓她做。這樣一來,生活的擔子就全壓在了沈星河肩上。
青黛活了兩輩子,從來沒這麼沒用過,一直十分自責,把自己是累贅的想法壓在心底,如今終於忍不住說了出來。
“你在胡說什麼!?”沈星河幾乎要吼了起來:“沈青黛!你在胡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