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弟弟的朋友, 青黛是有些好感的,一開始有些距離感, 但是經過幾次接觸,對方在她眼裡就和沈星河一樣,是陽光向上的好少年。
四舍五入,也算半個鄰家弟弟了。
加上他和郭泰兩次救她們於水火, 她心存感激, 所以顧承淮帶她出來,她也沒問,以為又是像上次一樣, 帶她去看電影壓壓驚什麼的。
現在來了這麼個地方, 還麵對一個奇怪的老者對她像挑狗仔一樣品頭論足,頓覺不妙。加之兩人氣場太強,她一個蝦米被壓在中間,真是十分之難受。
“我可以回學校嗎?”她弱弱提議。
工作是絕對泡湯了。沒有節外生枝被訛詐一筆就阿彌陀佛, 她現在隻想回寢室和方瀟瀟互相安慰, 然後再痛痛快快睡一覺。
顧承淮盯了她一眼,覺得這人現在還搞不清楚狀況在這裡白日做夢呢?他扯了扯唇, 露出今天晚上第一個笑容,再次對老者說:“拜托您了, 儘管練。”
他自小習慣於隱藏情緒不露聲色, 之前哪怕沒什麼表情,也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憊懶樣子。
因此青黛一直沒感覺到異常,直到他露出這個笑容, 才後知後覺大少爺大概不高興了。
可是他在不高興什麼?她沒有惹到他啊?
“我想回寢室……”
“可以,”顧承淮無可無不可地點頭:“正好我也很久沒回去了,一會兒見了沈星河,好好聊聊天。”
青黛一口氣憋在了喉嚨裡。她最怕的就是沈星河知道這件事。如果這十天平平順順過了,他知道她去打了工估計也隻是氣一氣。
但是現在出了這檔子事,她馬上就想到了她退房子時那場曠日持久的冷戰。她打了個哆嗦,看著顧承淮“我不是開玩笑”的眼神,非常明智地閉了嘴,選擇暫時向惡勢力屈服。
老者也尋摸出些味道來,叫了個穿武士服的短發女孩子帶她去更衣室換衣服。
……
剛碰麵的時候,青黛以為老者是個老中醫,因為這古樸的裝潢和他身上那股藥材的味道,現在才發現自己太年輕了。
她維持著蹲馬步的姿勢,顫抖地看著對麵下棋的兩個人,覺得小腿肚子都在打轉。
“顧,顧……承淮,我堅持不住了……”
“你不是想吃苦麼?”男生不為所動,在棋盤上落下一子:“這裡吃也是一樣的,那個破酒樓給多少工資,我給你雙倍,還沒有莫名奇妙的人來讓你賠他酒錢,多好?”
青黛欲哭無淚:“我……我不要……”
她又不缺錢……她就是想這幾天閒著也是閒著,不如找點事做。
“小丫頭,服個軟,”老者也覺得她可憐,之前沒練過,聽說在酒樓裡當服務生一站一整天,現在又被混小子拽來練什麼武:“這小子嘴巴硬的很,但是不和女孩子計較。說點好話他就翻篇了。”
青黛連忙道:“我錯了我錯了。”
顧承淮也不是真的想讓她練什麼把式,歎了口氣,放下棋子,過去把人拉起來。
青黛一卸力,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上,又被他穩穩扶住,紮進他懷裡,男生身上清淡好聞的味道撲麵而來,她有些臉紅,尷尬地往後退了退。
顧承淮等她站穩就放了手,問:“錯哪兒了?”
這麼久青黛要是還不知道他在氣什麼就太愚鈍了,雖然不明白他們萍水相逢的他為什麼要為此生氣。但還是乖乖地道:“我不應該去酒樓打工……”
“為什麼?”
這還有為什麼?在她的思維裡,乾活掙錢,天經地義,去曆練曆練也沒什麼不好。而且她就乾十天,也沒準備長乾。
“因為會讓家人擔心。”她垂頭喪氣道。
“彆人的意見從來不是左右你選擇的理由,如果你的選擇是對的,連沈星河都沒有資格乾預。”顧承淮覺得匪夷所思。
是這樣的嗎?
青黛眨巴眨巴眼睛,那……:“因為會惹麻煩。”
“沒有任何事不會惹麻煩。”顧承淮擰起眉頭:“和一些事比起來,你這點麻煩簡直不值一提。”
青黛:“……”
顧承淮明白她是真的get不到點子上,彎下腰,盯著她的眼睛:“沈青黛,人從出生開始,要麼向上,要麼停滯不前。對於痛苦的耐受力,不過是他向上或者保持原有地位的副產品。正確的做法是,盯著你的目標,戰勝它忽略它,而不是漫無目的去尋找它忍受它,為苦而苦,沒有任何意義,懂了麼?”
“沈星河的擔心,你的時間你的精力,這些都是你要付出的,如果你最後隻到手了幾千塊錢,對得起誰?不要上自己的付出變得廉價。”
青黛看著那雙黑色的瞳孔,這麼近的距離,睫毛都根根分明。
她一直覺得兩個人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他站在高處看儘繁華,她在平地品嘗煙火。所以他的規則,不一定適用於她。
但這一次,她不得不承認,他是對的。是她魔障了。
“我知道了。”她認得真心實意。
……
青黛去洗了澡換了衣服,等出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放在更衣櫃裡的手機和襖子已經被拿回來了。
她拽了拽身上的白色羽絨服,嘟囔道:“都要去拿了為什麼還要買新的?”
顧承淮裝作沒聽到這個問題,這款羽絨服和他身上的是同款,定做的時候就是兩套。不過一長一短,不太看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