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一次次被傷害,你們卻從不自知,依然自以為是,壓根沒有過改變的念頭。而我承受的這一切不公,我偏偏很難反擊,因為你們每一個舉止都要裹上‘愛’的包裝,都要說這就是規矩。在偽道德方麵,我以一敵眾,根本拗不過你們所有人,所以我隻能選擇法律來反抗你們。”
“所以我不介意再把話說得直白點——”
薑眠慢慢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麵色各異的家人。她的眼眸如一潭烏黑清澈的死水。“一、你們不想給我的,我可以不要。但相對應我自己的,你們就彆碰。二、我會把屬於我的東西一件一件搶回來,再要搶走我東西的人一個一個不得善終!不管對方是誰……”
她俯身撐著茶幾,直視薑父:“我六親不認,說到做到!”
說完,薑眠抓起包就朝外走,脊背筆直,步伐沉穩有力。一隻手更是頭也不回地朝後揮,瀟灑得很:“需要錢就打我電話,法律範疇內我願意給。其他的就不要來找我,因為我嫌你們太煩。”
薑父趕緊起身喊道:“薑眠!你給我回來!你這像什麼話?”
可回應他的,卻是一聲重重摔上的“砰”,關門聲。
————
薑眠出了門,表情若無其事地,一邊走向車庫,一邊翻看手機未讀短信。
最近幾條全是路涵發來的,每隔半小時就彙報謝子奇情況。
半小時前,謝子奇睡著了。
一小時前,謝子奇喝牛奶,聽故事。
一個半小時前,謝子奇將一到十乖乖抄了十次。
薑眠笑了下,眼眶突然潮濕泛霧。
她迅速眨眼扇去,可剛將引擎啟動,視線又再度模糊。
她隻好朝路邊那家24小時便利店走去,買了兩個熱氣騰騰的鮮肉包和兩袋冷藏的鮮奶回到車裡。
返程半小時,車途中,兩行長淚果然猝不及防地滑落,流不停,止也止不住。
薑眠沒有伸手去抹,就任由它們狂掉,視線直視前方,專心致誌地踩著油門。直到視線大半模糊才趕緊用手抹一下,循環至此。
回到公寓的地底停車庫,她將車停在最偏角落,關燈關引擎,在車內四周一片黑暗中靜坐,然後雙臂抱住自己,直接趴在方向盤上。
她哭了。但她的哭是無聲的,是撕心裂肺的痛楚痛到悸顫,唯能流淚……
回擊需要堅強和勇氣。
回擊後的快感隻是一時的。
但回擊之後的難過卻是痛徹心扉的。
薑眠真得無法接受,她從小到大遭受的所有不平,歸根到底就是——她生而為女,最大的原罪!
***
家裡燈火通明。
薑眠剛進門,就聞到很香的窯雞味。
路涵正戴著眼鏡坐在沙發看書,見她回來,伸手指了指已關門的兒童房,表示謝子奇在房間,又指了指餐桌用錫紙層層包裹鎖溫的半隻窯雞,示意她有需要就趕緊去吃。
薑眠表示等會,然後走到沙發坐下,伸手抱住路涵。
路涵頓了下,低頭瞧她神色:“你哭過了?”
薑眠質疑:“你不是說冷熱交替敷眼能促進局部血液循環,有利於緩解眼疲勞跟腫脹嗎?我就用便利店的熱包子和凍牛奶來交替敷眼了,怎麼,我嚴格執行你的方案卻沒效果嗎?”
“不要質疑我的專業知識!”路涵哼道,“我純粹是職業病犯了,觀察太入微。放心,常人不會發現你剛剛哭得有多麼的撕心裂肺。”
薑眠:“……”怎麼覺得有點怪異?
路涵卻突然伸手回抱她,認真道:“如果需要幫忙必須跟姐妹說,文鬥有我,武鬥有瘋子菲。”
薑眠抿嘴笑了下,真好。她這輩子交友如此。
路涵又道:“那我先走了,你進房看下孩子。他知道你回娘家有點擔心,但又不想讓我知道於是在裝睡。隻能說你家這枚乖寶演技生澀,但思想成精了!”
薑眠失笑,將路涵送出門後就快速折回,輕輕推開兒童房的門。
莫怪路涵知道謝子奇裝睡,因為小孩睡相都是相當淩亂,哪會像他這樣像被推倒的軍姿睡相?手腳並攏且眼皮緊緊閉得擠出幾道小褶子了。
薑眠坐到床頭。
床頭一塌陷,謝子奇自詡神不知鬼不覺地擠開眼縫偷瞄,卻見薑眠,頓時雙目大睜。孩子的臉上閃過歡喜的笑容,他趕緊爬起來上演一出猛虎撲地,用力撲進薑眠懷裡。
薑眠被他撞得悶哼一聲,懲罰性地狠狠嗅了口還散著奶香的兒子,道:“都幾點了,怎麼還不肯睡?”
“因為我想等媽媽回來。”謝子奇摟著她脖頸,頭忽左忽右地歪,似乎是在打量什麼。
薑眠有些遮掩地垂下眼瞼,問道:“在看什麼呢?”
——她不相信謝子奇也有路涵那雙專業的像素眼。
好在,謝子奇說:“媽媽每次見完外公外婆他們就很不高興,但媽媽這次沒有。我就放心了!”
薑眠沒想到是這個原因,不由得愣了愣,但心頭百暖而出,她道:“那你可以乖乖睡覺了嗎?”
謝子奇點頭,自覺鑽回被窩裡,奶聲奶氣地衝她擺手道:“媽媽晚安。”
薑眠俯身給了一個晚安吻,回道:“晚安。”
她靜靜退出兒童房,剛坐到飯桌前,謝氏律師團的蔣翊發來了一則短訊:薑姐,明天是法律規定的探視日,小老板的通訊全被你拉黑了。他讓我轉告你一聲,彆忘了。
探視日?
薑眠驟然想起她跟謝珃離婚,離婚判決書上寫著每月第二周周末就是男方探視孩子的日期,而她跟謝珃離婚恰巧就在第二周。所以就是明天要見到謝珃那張惹人厭的臉嗎?
作者有話要說:允許我下章出現前夫,因為他還有報應準備到了。
我21號出差回來啦,後麵可以好好寫。不用東奔西走了~~~感覺我更稿信譽都快沒了,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