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第 63 章 他的身影(2 / 2)

烏桃一聽,也笑了:“你是不是認為我生活在城市裡,沒乾過什麼活,吃不了苦頭?”

何錫清:“倒不是那個意思,但下鄉從事過體力勞動,到底會不太一樣吧。”

烏桃笑道:“那你可猜錯了,我雖然生活在北京,但小時候家裡日子苦,我什麼活都乾過呢!”

何錫清好奇:“你乾過什麼?”

烏桃便給何錫清說起自己小時候撿煤核的事,還去拆下來的城牆下撿廢棄的磚,也就是隨便說說,不過顯然何錫清很感興趣。

他感慨說:“看來無論是在城市還是農村,我們絕大部分人都很艱難地生活著,好在,我們都熬過來了,現在得到了這麼好的教育機會,國家又要改革了,等我們畢業,我們可以更好地投入到祖國建設中了。”

此時夕陽西落,映照在遠處突兀而滄桑的斷壁殘垣上,那是近代史斑駁的痕跡,而北邊綠意盎然的田埂間,有歸家的農人正扛著鋤頭,一切都靜謐而美好。

烏桃點頭:“是,一切都會好起來。”

何錫清道:“我也很高興,能在這裡遇到烏桃同學,和烏桃一起學習努力,互相幫助。”

烏桃望著遠方的夕陽,大聲道:“何錫清同學,我也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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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農具歸還後,兩個人騎著車子回來學校,這個時候,學校外麵有一些擺攤的了,賣農家的瓜果蔬菜,看著倒是新鮮,何錫清便道:“今晚上大家這麼辛苦,乾脆買點水果吧,晚上犒賞大家吧。”

烏桃:“行,這種也不要票,估計還便宜呢,我和你一起分攤!”

何錫清:“不用,回去看看,找馮濤,他那裡還有班費呢,要是班費沒了,咱自己再分攤。”

烏桃:“好啊!”

於是兩個人就停了自行車,過去看,有甜瓜,小白梨,還有新鮮的黃瓜,價格確實便宜,忍不住就多要了一些。

何錫清看到小白梨,很稀罕,便問能不能嘗嘗,那農民很熱情,用鐮刀削了兩塊給他,他嘗了一塊,遞給烏桃一塊。

烏桃嘗了嘗,清甜爽口,正是以前吃過的味道。

正吃著,烏桃突然感覺,好像有人在看著自己,她下意識回頭,但是依然沒看到什麼。

旁邊何錫清見到:“怎麼了?”

烏桃:“我總覺得好像有人在看著我。”

何錫清:“雖然天晚了,不過你放心,這裡挺安全的,彆多想了。”

烏桃點頭:“嗯,可能是有點累了,回去歇歇就沒事了。”

兩個人買了不少東西,都掛在自行車車把上,何錫清推著車子,烏桃跟著,兩個人收獲滿滿,就要進去學校。

誰知道剛走了兩步,烏桃一回頭,視線掃過後,恍惚有一個人,墨黑的眸子安靜地凝視著自己。

她微驚,下意識視線回撤,誰知道正好一輛公交車走過,那公交車又被推手推車的農民身影給擋住,過不去。

烏桃忙要跑過去。

這時候,公交車開走了,她再看,卻是什麼都沒了。

烏桃心頓時揪緊,四處看,恰好有學生也出來買東西,又有挑著擔子的農民,到處都是人,根本看不到那個身影。

何錫清見烏桃突然往這邊跑:“你怎麼了,剛才有公交車,小心撞到!”

烏桃看著人群:“你剛才有沒有看到一個人,好像穿著一件襯衫,高高的,瘦瘦的?”

何錫清搖頭:“我沒注意,大家不都穿襯衫嗎?”

烏桃聽著這反問,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悲愴感。

是了,這裡是大學門口,這個時候,傍晚了,不少學生老師都出來了,大夏天,講究點的同學都是穿著襯衫,高高瘦瘦的也很多。

在自己心裡,這個形容就是那個人,隻會指向那個人。

但是在彆人心裡,那就是千千萬萬普通的人,絕大多數的人。

驚鴻一瞥,她不知道自己是看錯了,恍惚了,還是他真的就在附近,她想起今天一天的心神不寧,終於道:“何錫清同學,麻煩你先帶著水果回去吧,我有點事,想去拜訪一位長輩。”

何錫清看著她:“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烏桃:“謝謝,我自己去就行了。”

何錫清:“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儘管說。”

烏桃告彆了何錫清,她直接過去找葉蘊年媽媽了,她知道葉蘊年媽媽的學校,就在學院路,距離並不遠。

她到了那學校的時候,天已經晃黑了,學校門口陸續有人走出來,她隻好找了一位同學打聽,好在還在順利,姓溫的女教授並沒幾個,很容易就找到了她的辦公室。

葉蘊年媽媽正提著包打算下班,突然見到烏桃,也是愣了下:“烏桃,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烏桃直接問:“阿姨,蘊年是不是回來了?我剛才好像看到他了。”

葉蘊年媽媽驚訝地道:“怎麼可能?他沒提過啊,怎麼可能回來!”

烏桃:“他沒回來嗎?他現在怎麼樣?還在美國是嗎?”

葉蘊年媽媽:“你先進來坐一會,慢慢說,到底怎麼了。”

烏桃跟著葉蘊年媽媽進屋,坐下來後,她便說起自己剛才看到的:“我當時的視線隻是一掃而過,就是眼神掠過後,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感覺是他,但是因為沒看清楚,我不確定自己的感覺是不是對的。”

那道影子,隻是短暫地停留在視網膜上,她意識到熟悉的時候,眼神回掃,但是卻恰好被那輛車擋住了,之後就看不到了。

葉蘊年媽媽蹙眉,擔憂地看著烏桃:“孩子,你是不是想多了?”

烏桃:“我……我也不知道,但我感覺今天很不對,就像有個人在看著我。”

葉蘊年媽媽肯定地道:“他很好,他在美國讀書,前幾個月,他還給老爺子傳真了一些非常有用的資料過來。他不可能回來的,再說回來的機票昂貴,這不是說回來就回來的。”

烏桃便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了,失望,還是鬆了口氣?

葉蘊年媽媽試探著說:“你現在和蘊年,還有聯係?”

烏桃看著葉蘊年媽媽,她感覺到了對方的小心和試探,她笑了下:“他走後,給我寫信,要給我寄錢,還要給我寄東西,第一次的彙款單,我給了阿姨,後來我就讓他不要寄了,找了理由,說不方便,他就沒再寄,最近我們通信少了,關係也比較淡了,我就告訴他我們以後徹底斷了。”

葉蘊年媽媽:“你是什麼時候和他說徹底斷了的?”

烏桃:“我是去年就把信寄出去了,現在算,應該有大半年了。”

葉蘊年媽媽略鬆了口氣:“那也沒什麼,他在美國,接觸到的和中國差彆很大,雙方環境也很不一樣,既然說分手都說了大半年,那他應該也是接受了,沒什麼大事。”

烏桃:“應該是。”

葉蘊年媽媽輕歎了聲:“烏桃,你現在十九歲了吧?”

烏桃:“是。”

葉蘊年媽媽:“前些天,我參加教育部的一個會議,遇到你們係的孫主任,問起來,他還提到了你,說你很優秀,你年紀輕輕的,這麼優秀,以後一定會有很好的前途,凡事彆多想了。”

烏桃感覺到了葉蘊年媽媽眼中的同情,她苦笑了聲:“阿姨,我知道了,可能是我今天想多了。”

她從葉蘊年媽媽辦公室走出來的時候,走得特彆慢。

她拚命地想捉住那一瞬間,她的視網膜上殘留的影像,但是卻並沒有了,那個影像在葉蘊年媽媽同情的眼神中,變得模糊而羞恥。

她說過,不會回頭,說得那麼大義凜然。

現在她竟然眼巴巴地跑來,說自己出現了幻覺,想起來她的兒子,她可以想象葉蘊年媽媽怎麼看待自己。

而葉蘊年媽媽的目光,也直達她的內心深處,照到了她心裡最幽暗微妙的那處。

她說她不在意,說她先主動提出分手的,但其實她還是在意,心裡隱隱還有一絲期盼,甚至會想著,也許下一刻美國有個大地震或者什麼巨變,他就回來了。

她幾乎想給自己一巴掌。

為什麼自己要來問?

她落寞地乘坐了公交車,回去學校,到了校門的時候,卻看到了何錫清。

何錫清已經將水果都送回去了,空著手站在校門口。

他看到她後,笑了:“天晚了,我擔心你,可是我又不知道你去了哪兒,所以在這裡等你。”

這一瞬間,烏桃所有的情緒翻滾,她幾乎想哭。

她為什麼要急匆匆地去問,熱臉貼著人家的冷屁股去問?這裡分明有一個人,可以在日落之後等在校門口,哪怕根本等不到自己,也會一直等著,等著自己回來,等著對自己笑一下。

這樣的一個人,她憑什麼不抓住?

何錫清看到烏桃這樣,擔憂起來:“你,你沒事吧?”

烏桃搖頭:“沒事,可我有些累了,你送我回宿舍好嗎?”

何錫清:“好,我陪你一起回去。”

烏桃:“你是不是每天早上都要晨讀?”

何錫清:“嗯,讀英語,不過我發音不如你好?”

烏桃:“那我們可以一起練習。”

何錫清驚喜地看向烏桃:“那就請烏桃同學多多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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