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還是懷疑了,心中一旦生出疑慮,不弄清楚始終是不舒服的。
所以他喊住了向前走著的包惜惜,問她是不是因為期末考試沒考好而不高興。
包惜惜一臉‘你這說的是人話嗎’的表情看著沈子清,有些氣憤說道:“我考這成績還叫沒考好?沈子清,你當人人都跟你一樣是學霸嗎?”
那麼難的題目,她隻比沈子清少十五分,領先第三名快四十分,這還叫沒考好,這也太為難人了。
沈子清:“……”
果然是他想岔了,包惜惜那義憤填膺的樣子看得他很想笑。他想克製,但真的有些克製不住了。
包惜惜氣的鼓起臉,兩手往腰間一叉:“你還笑。”
雖然她總分落後沈子清十五分,但語文可是比他高了五分,不過是數理化全軍覆沒。
“我不……”他本想說自己不笑,誰料一張嘴,那本來還勉強能忍住的笑意,突然就跟泄氣的氣球般,笑的停不下來。
“沈子清。”不準他笑,偏笑得更厲害,包惜惜氣得直跺腳。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也不想笑的。”沈子清也好無奈啊,他也不想笑啊,可就是控製不住啊。
包惜惜:“……”
笑的嘴巴都合不上,卻說自己不想笑。她不就考的稍微低分那麼一點點而已,就那麼好笑?
本來隻是佯裝生氣的包惜惜真生氣了,氣嘟嘟往大院走。
回到家,包惜惜看著那放在沙發上沒織完的圍巾,負氣自言自語說不織了。
當晚吃過晚飯,李慧妍拿出毛線開始織自己沒織完的毛衣。
她織了好一會,見女兒還是捧著再看,不免有些生疑。自打女兒下決心要織圍巾後,母女兩人每天吃飽飯後便坐在一起,她織她的毛衣,女兒織女兒的圍巾。
她問女兒:“惜惜,今天怎麼不織圍巾了?”
包惜惜蔫蔫說:“不想織。”
李慧妍心想,莫非織了幾天,不感興趣了?於是笑著跟女兒:“要不媽媽幫你織完吧。”
說著,伸手趣拿放在沙發另一頭的那團針線。
包惜惜連忙阻止,對母親說:“我隻是暫時不想織,等我看完這幾頁就來。”
說完暗暗慶幸,還好心裡放的狠話不會給人知道,不然就打臉了。
因為不用上課了,包惜惜花了兩天時間專心致誌把這條圍巾搞出來了。
她對著鏡子試圍的時候,真覺得自己人生織的第一條圍巾真好看(上輩子那條中途而廢的不算)。
為了讓這份禮物看上去更高大上一些,包惜惜又特意跑了趟新華書店,忍痛動用自己微薄的積蓄買了兩張軟卡紙,用來包裹圍巾。
一番捯飭之後,這份禮物真的就非常高大上了。
看著這份禮物,包惜惜不禁感慨,真是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會如此用心為沈子清準備禮物。
想當年,她也就是湊合著拿一支沒開始用的鉛筆,再從作業本上撕兩頁紙,一份‘禮輕情意重’的禮物就有了。
不過對比當年,沈子清這次送她的禮物也有意義的多。
以前是隨手投喂零食,這次可是因為擔心她在西北農場受凍特意送了件羽絨服。
零食和羽絨服不是重點,重點是隨手投喂和擔心、特意。
禮物雖然準備好了,不過呢她也不打算這麼早送回去。
父母再過兩個星期也放假了,她決定去西北的前一天再把禮物送給沈子清,順便道彆。她不想把離彆的氣氛提前那麼早。
但是,過了兩天,發生了一件事,讓包惜惜不得不匆匆送出這份禮物。
這日,包惜惜看了半天,困的眼淚都出來了,正準備回房間睡覺,卻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打開門一開,發現是沈子清,有點過於嚴肅的沈子清。
沈子清告訴包惜惜,他爸爸今天有事過來這邊出差,順便接他們和弟弟以及爺爺奶奶去省城過年,現在司機的車就在院子門口,他們馬上就要走了,特意來和她道個彆。
去父母身邊過年很正常,雖然這幾年沈子清都是在這邊和爺爺奶奶過的,雖然……這也太突然了,怎麼沒有提前說一聲。
沈子清輕抿著嘴,告訴她,他父親也是突然有事才過來的,既然來了就順便把他們都接到省城去。畢竟往年父母忙,一家人也好久沒一起過年了。
包惜惜理解,這會她困意全無,想起自己還沒送出去的禮物,讓沈子清等自己一會。
不一會,包惜惜從房間抱出自己精心準備的禮物,笑嘻嘻對沈子清說:“謝謝你送我羽絨服,這是送你的禮物。”
隻是想來道個彆的沈子清意外收獲這麼大一份禮物,愕然、意外、驚喜,都有。
他說了聲謝謝,接過之後卻發現比自己以為的要輕很多,還軟乎乎的,會是什麼呢?
聯想起包惜惜第一次送自己禮物——一支鉛筆和卡片,他不敢做太多幻想。不過總的來說,收到禮物還是很開心的。
因為急著出門,包惜惜送的這份禮物,沈子清是到了省城父母家裡才拆開來看的。
看到是條圍巾,他很意外,甚至有那麼一瞬在想,莫不是包惜惜織的?
不可能不可能,包惜惜怎麼會織呢。不過即便是買的,也很用心了。
沈子清仔細撫摸著這條圍巾……
呃,怎麼有些地方好像有些鬆緊不一?
舉起來一看,不僅鬆緊不一,甚至寬窄不一。幸運的是,他仔細檢查過了,並沒有哪裡露線頭。
他幾乎可以肯定,這條不怎麼精致的圍巾,應該是出於包惜惜之手。沈子清很感動。
真是沒想到啊,有生之年,他竟然能收到包惜惜如此誠意滿滿的禮物。
這就比他送的禮物貴重多了,他送包惜惜的那件羽絨服是姑姑買的,還是自己穿過的。包惜惜送他的圍巾,則是全新的自己織的。
要不,等年後包惜惜從西北農場回來,他再送她一份禮物?
想到包惜惜要在西北農場過年,沈子清就有些擔心。
而被沈子清擔心著的包惜惜,到了西北農場姑姑家後,日子卻過的比她自己料想的都要好許多。
也許是她來之前,做的心理準備很足很足。
這個地方雖然苦寒,人們的日子過的也艱苦,卻有一顆求知上進的心。
因為學校缺老師,而她的姑姑和姑父文化水平又還不錯,在農場乾了兩年苦力活後,被調去了學校當了代課老師,日子總算好過一點。彆的不說,單不用天天下地乾活和能住上泥磚房睡上炕床,就已經是質的飛躍。
包惜惜的姑姑包家麗雖然在一個多月前就知道哥哥一家來這邊過年,提前做了很多準備,比如修了下房子、和村民換了好些雞蛋和臘肉,就是想他們來了以後能住的好一些,吃的好一些。但哥哥一家來了之後,他們卻總覺得這裡做的不好,那裡備的不足,讓哥哥一家千裡跋涉,還吃不好住不好。
好在,一家人在一起的團圓年,縱使物質上有所不足,環境有些惡劣,卻也是幸福快樂的。
除夕夜,再貧窮的西北農場也洋溢著喜慶。
年夜飯桌上,包家明紅著眼說了句:“我們家,總算吃上了一頓真正意義上的團圓飯。”
這話一出來,包家麗哭了。
這一頓飯,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有。
重逢總是短暫的,包惜惜一家初三就要回城了。
臨回城這一晚,一家三口躺在炕床上,包惜惜忽然對父母說,如果四年前他們沒有逃過一劫,也被下放到農場,姑姑一家該怎麼辦,他們一家該怎麼辦?
包家明和李慧妍沉默了。
在這裡待了幾天,親眼所見親身經曆,日子有多苦生活有多不便,是沒辦法自欺的。
他們沉默,包惜惜卻流淚了,哽咽著對父母說,姑姑一家的生活太苦了。
真的太苦了,哪怕她每天告訴自己,要用積極,要樂觀,但能做到,不過是知道他們隻是短暫待幾天,幾天後就可以回城。
如果被下放到這裡,她是後世來的人自然知道,所有的苦日子都有到頭的一天。但生活在這時代的人不知道啊,他們沒有盼頭,該如何一天一天熬下去?
包惜惜想到這裡就很心疼姑姑一家,也慶幸他們一家當年沒有被下放。
她相信,他們家在城裡好好的,也是在這個農場裡苦苦熬著的姑姑心裡的一個盼頭。
女兒的哽咽,讓包家明和李慧妍也忽然再掩不住那壓在心底的痛。
他們在城裡,有穩定的工作和收入,還可以經常接濟妹妹一家。如果他們也被下放到農場,他們真不知道會怎麼樣。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他們也下放農場了,那麼不管是他們家還是妹妹家,生病了不會再有人寄藥,更不會再有人省吃儉用寄兩票肉票和錢。更甚至,他們的女兒將要在那樣艱苦的一個環境裡成長,這是讓他們最痛的。
黑暗中,包惜惜的聲音再次傳來,她告訴父母,其實在一本連環畫上看到過許文雅的字跡,所以猜到了那封舉報信是誰寫的。
作者有話要說:上一章更完有些不安,修文的時候作話裡添了一些話,可是應該會很多人麼看到,想再說一次。
李惠蘭坐牢出來,等坐完牢也四十多歲了,生不出兒子的了,許大山做夢吧。許文雅沒得繼續上學,在家乾活照顧三個孩子。階段性結局暫時這樣,畢竟才十四歲,不好安排其他太猛烈的。
這封匿名信,也是兩邊徹底斷裂的一個分水嶺了。接下來包家不會有許家什麼事,不過按大綱設定的話,許家的悲慘是不止於此,但現在隻能先到這裡。有時候影子也好痛苦,嗚嗚。怕劇透,但其實心裡更害怕寫不好。
就好比前麵那個許文雅帶走衣服的劇情,當時設定的時候就是想和四年後重逢遙相呼應,惜惜已經穿上了漂亮的衣服,而她穿的還是幾年前帶走的縫縫補補不合身的舊衣服。但那個情節衝擊了好多小可愛的心。
嗚嗚,寫上麵那段情節的時候,每次更新就很慌,害怕突然跳出來說,崩了崩了。嗚嗚,真的好怕崩了,眼看著評論越來越少。
不過影子會好好按大綱寫的,這本還是日常為主的,寫日常真的有把握一些,也快樂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