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下班後,趙磊在辦公室裡磨了近半個小時,不得不又去了孫芳芳家。
他騎著單車,謹慎的繞了幾圈路,確認無人看見後,快速進了孫芳芳家的院子。
孫芳芳倚著門嗑瓜子,看到他如此鬼祟進來,冷笑:“趙廠長,今天怎麼來這麼早。”
趙磊左右看了看,確認院子裡隻有她在後,帶了點警告的語氣說道:“告訴過你多少次,不要去找包家明,你是把我說的話當耳邊風了是不?”
孫芳芳才不怕他的警告,扭著身子站起身,走到趙磊身旁,右手很自然搭在他肩膀上:“不找他,你不來了怎麼辦?”
趙磊一臉嫌棄甩開她:“孫芳芳,我們當初說好的,好聚好散,彆恬不知恥的。”
“好聚好散?”孫芳芳差點呸出聲。
當時借醉行凶的是誰?枕在她耳邊說她好的人是誰?耗了她幾年青春,玩膩了就散?沒門。
趙磊深吸了口氣,努力壓製住心底那股憤怒,問孫芳芳到底想怎麼樣。
孫芳芳看著他,半開玩笑說道:“我想怎麼樣你會不知道?”
趙磊越看越覺得她惡心,隻覺得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怎麼會覺得這個女人溫柔體貼善解人意。
他忍住惡心,道:“說吧,你想要多少錢?”
“錢?”孫芳芳顯然楞了下,隨後笑了,不知道是在笑趙磊還是笑自己。和他一起這幾年,她有跟他提過錢?哪次他給了自己肉票糧票後,她不是貼著錢給他買好吃的。現在竟然問她要多少錢。
孫芳芳心一狠,說了個數字。
這數字一出來,趙磊直接跳腳了,大叫:“孫芳芳,你可真是敢獅子大開口了。要一千塊?你當自己是黃花大閨女呢。”
一千塊!他一年的工資都不過才一千多點。
孫芳芳本是隨口一說,可聽到趙磊最後那句話,被刺痛了。
她確實不是黃花大閨女,可憑什麼到了今日才來嫌棄?
因為這一千塊,兩人再次不歡而散。
趙磊走後,孫芳芳再也撐不住了,無力跌坐在椅子上,兩行熱淚從眼底滑落。
一開始,她確實是想著和趙磊好聚好散的。
她一個寡婦,他一個有家室的人,不好聚好散還能怎麼樣?且她孫芳芳雖然時寡婦,可也是有幾分姿色的,想找男人還找不到不成。
然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和趙磊的這段孽緣能這麼久。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何況是他們這種還有了親密關係的。
明明早就知道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可當他提出要結束他們之間的關係時,孫芳芳還是放不下了。
一開始她就想著,能不能慢慢來,不要一下子說斷就斷。
可趙磊翻臉無情,她的不舍全被他當成糾纏。
孫芳芳惱羞成怒,她豈是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丟的女人。
縱使她不敢把事情鬨大,可和趙磊在一起這麼多年,也不是沒抓到他半點把柄的。
而他做大的把柄,應該就是幾年前某次喝大後說漏嘴的秘密。
孫芳芳以此要挾他,果然逼得他次次妥協。
對啊,她手裡還握著他的把柄呢,他是離不開她的。
孫芳芳擦乾眼淚,開始給孩子門做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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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時間又過去了一個月,這一個月孫芳芳基本沒出現在包家明麵前,讓他大大鬆了口氣。
他和妻子都以為,趙磊應該和這孫芳芳斷乾淨了。
李慧妍還說希望趙磊能浪子回頭,和媳婦好好過日子。然這話才說出口沒幾天,就又傳來他犯事了。
不過倒不是亂搞男女關係,而是盜用公家的錢,金額還不小,兩千多塊。
堂堂副廠長盜用公款,單車廠成立以來還從沒出過這樣的事,引起的轟動可想而知。
大家都在說,想不明白趙磊為什麼這麼乾。明明有著大好前途,就給一個貪字給毀了。
包惜惜卻是笑了,古往今來,一個一直以來中規中矩的男人突然走上‘富貴險中求’這條路,多半是因為女人。
她本隻是想當個吃瓜群眾,圍觀一下事態發展。
沒想到吃著吃著,這瓜還跟他們家扯上關係了。
趙磊頂不住壓力把自己和孫芳芳的關係招了,說自己是被孫芳芳威脅唆使才盜用公款的。
於是公安又調查到孫芳芳那,孫芳芳做夢都沒想到,自己隨口說的一句話,竟然會讓趙磊走上盜竊公款這樣一條路。這事也讓她終於看明白了,趙磊寧可盜用公家的財產,也不想再和她有瓜葛,並且出事後不惜拉著她下水,想讓她背上要給唆使的罪名。
孫芳芳還有兩個孩子要養,不想背負上唆使人盜用公家財產的罪名,自然什麼都坦白,包括自己用來要挾趙磊的那個把柄——那個他醉酒後說漏嘴的秘密。
於是,很快整個單車廠及家屬大院的人都知道了,當年趙磊空降單車廠後,認為包家明是和自己爭副廠長位置的最大對手,為了能順利坐上這位置,舉報了包家明父親是資本家的事。誰料包家明沒舉報成功,倒是把他妹妹給送到了西部農場。
李慧妍想到小姑子一家至今還在農場受苦,起當年他們家遭受的各種折磨,氣的想衝到公安局把趙磊跟打一頓。
包家知道這個事後,整個人久久不會說話。
他從來就沒想過要當什麼副廠長。可就是這個他從來都沒想過的副廠長的位置,把妹妹一家連累那麼慘,也讓自己和家人經受了那麼多。
想到這些,他的心痛可想而知,甚至懊惱,如果當時他表現的明白些,自己無意這副廠長的位置,妹妹一家是不是就能安好?
但不管當時還是現在,他都不曾覺得誰意屬過他當副廠長啊。
當天回到家後,他晚飯也沒吃,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李慧妍是和女兒一起睡的。
包惜惜安慰母親,父親需要時間來消話這個消息。畢竟在他心裡,肯定認為自己連累了姑姑一家,甚至,如果可以,他情願自己代替妹妹一家下放農場。
李慧妍自然也懂,所以也沒有急著去安慰丈夫。
有些事,得讓他發泄一下。
包家明這樣的低壓情緒持續了好幾天依舊沒見好轉,住在樓上的沈子清好幾次來包惜惜家的時候,見到的都是麵無表情的包叔叔。
他擔心包惜惜會被影響,問她想不想吃冰激淩。
包惜惜一臉‘你沒事吧’看著他,都已經入冬了,還吃冰激淩。她改而提議去街角看看有沒芝麻糊賣。
上次她說要清他吃芝麻糊的,請到現在還沒吃上。
不是他們忘記了,是總沒遇上那個大嬸出來擺攤。
包惜惜擔心,連著這麼久都沒遇見,大嬸會不會不再出來擺攤了?那她豈不是要一直欠著沈子清這碗芝麻糊?
好在今日他們過來,遠遠就看到了站在街角賣芝麻糊的大嬸的身影。
包惜惜和沈子清都很高興,小跑著上前,還沒開口就被告知,芝麻糊賣完了。
“啊,這麼快。”包惜惜有點沮喪,如果不是放學的時候她磨嘰了一會,也許他們今天能買到的。
包惜惜問大嬸明天還出不出攤,大嬸說不確定,最近她兒媳婦生了大胖孫子,她得在家帶孩子。說完挑著擔子走了。
雖然有些遺憾,但知道了大嬸沒有出攤的原因,兩人反而淡定了。至少不是不賣了。
她對沈子清說:“下次吧,下次請你吃兩碗。”
這時候的兩人,以為‘下次’肯定很快就來,誰能料到,有時候生活是這般風雲莫測。
一個星期後,一向忙到很難見到人的沈子清的母親錢瑤麵色凝重出現在家屬大院。
不知為何,包惜惜聽到沈子清母親回來了,第一個冒上來的念頭竟然是——沈家出事了。
緊接著沈子清連著三天沒去學校。
包惜惜的心情猶如當初包家出事般沉重,她覺得沈家不僅出事了,還是出大事了。
她看不到沈子清,也不敢貿然上樓去問,隻能一有時間就守在走廊,希望能看到他或者沈家其他人。
然而沒有,沈家人仿如不出門般,她一個都沒遇到。
三天後,錢瑤走了。包惜惜也看到了幾天沒見的沈子清。
她心裡有好多問題想問,可看到這樣的沈子清,她忽然不知道該問什麼。
包惜惜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沈子清,隻覺得很陌生,也很心疼。
沈子清看著她那雙或說話的眼睛,那一瞬就好像受儘委屈的孩子忽然被安慰。
他難以承受這洶湧而來的酸楚,撇過臉,半響後才說了一句話。
“包惜惜,我父親被抓起來了。”
簡簡單單一句話,卻成了沈子清人生的分水嶺。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才想到分開要來了~什麼走向都能猜到,咋整。本來這一章想寫到分彆這裡的,但是時間不夠呀。嗚嗚,影子手速太渣了。
那我們來猜一下,影子前麵也劇透了,原包惜惜沒死,她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