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89章【一更】(1 / 2)

其實沈子清也說不上認識這個人,隻是知道,她是他們班盧海橋的妹妹。

包惜惜聽後哇了聲,關注的重點是:“盧家一年出兩個北大,厲害啊。”

哪怕在後世,一個家庭能出兩個北大,也能成為轟動,何況在這個考大學如過獨木橋,考清北如走鋼絲的七十年代末。

她這神思路,可把走在旁邊的三個室友都給急暈了。這時候不是應該趁勢追擊,問更多盧夢蘭的事嗎?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唐寧替她問出口:“冒昧問一句,雖然是同學的妹妹,不過你們怎麼認識的?”

盧夢蘭的交際能力那麼強?去土木工程係找哥哥,就這麼順便把哥哥整個班上的人都認識了?

沈子清笑了笑,也不介意包惜惜室友那好奇中帶了幾分不信任的語氣,說道:“有一次在飯堂巧遇,一起吃了頓飯。”說到這沈子清看向包惜惜,小聲解釋了句:“不過我很快就吃完先走了。”

那頓飯之後,他根本就不記得盧夢蘭。

約莫過了半個月,她來土木係找盧海橋,恰好那時候盧海橋在教室,那麼多人當中她就見過他,邊走上前來向他打聽自己哥哥去哪裡。

再後來,她出現的次數多了起來,而且總很不湊巧能來到他麵前。沈子清隻是對著包惜惜會比較遲鈍,在其他女人麵前警覺性還是很強的,自此便對她,連帶著對盧海橋態度冷淡了許多。

在一次她又來找哥哥去食堂吃飯,若無其事邀請他一起時,沈子清很明確告訴他們,他要去曆史係找自己對象。

包惜惜聽到這,說了句‘難怪’,難怪那天他突然來找自己一起去吃晚飯。虧她還以為他想她了,想到不能自拔。原來是被彆的姑娘給盯上了。

這一聲‘難怪’沈子清聽懂了,知道她記起來了。他臉微紅,好在光線不好,彆人看不清。

那次之後,他徹底疏遠了盧海橋,也沒再見過盧夢蘭。

他不知道旁人怎麼看,但心裡的感受是和包惜惜一樣的。如果不知道她有對象也就算了,在明知道有青梅竹馬感情很好的對象,還問那樣的問題,多少有些故意的成分。

他和包惜惜道歉,小聲且隱晦在她耳邊說:“你知道的,她問的那個問題是不可能的。”

包惜惜懂他這話裡說的不可能是什麼,他在告訴她,他永遠不可能不愛她。

瞬間,包惜惜心情又好了,用心花怒放來形容也不為過。

包惜惜三個室友看得後知後覺笑了。難怪包惜惜不緊張,沈子清給的安全感太足了。

一行四人,走在昏暗的校園小道上。

天空滿天星鬥,晚風吹著樹葉刷刷作響,鼻尖傳來叫不出名字的清幽花香。

昏暗的燈光輕柔撒落,彷佛給這夜晚披上了一層朦朧的薄紗。

初秋的北大校園,可真是浪漫。

四人淺笑低語,在就要穿過這條小道的時候,迎麵走來一男一女。

兩人雖然隔著半丈的距離,但眼神舉止都透露著親昵,一看就知道是情侶。

女的看上去溫婉恬靜,男的看上去斯文儒雅,倒也挺般配的。

這不是包惜惜第一次在校園裡遇到情侶,她並沒有放在心上。

然走遠後,杜麗麗卻停下腳步,回過頭去看那對隻看得到模糊背影的情侶。

包惜惜問:“怎麼了?認識?”

杜麗麗:“那個女的好像沈菊芳。”

不過天色昏暗,她又不敢名目壯膽打量,也不知道有沒看錯。

唐寧好奇,歪著頭看向杜麗麗,問:“沈菊芳是誰?”

她根本沒聽過這名字,是學校的名人嗎?

杜麗麗抿唇一笑,簡單和他們解釋了下。

沈菊芳是和她小叔一批下鄉的知青,這女的可憐,剛下鄉就生了場重病,好在當地大隊長一家心好,把她接到自己家裡去,天天一碗雞蛋羹,養了半個月給救回來了。也許是因為這份恩情,又也許是覺得回城無望,下鄉的第三年,沈菊芳嫁給了大隊長的兒子。

如果這女的真是沈菊芳,和她同行的那男的乍看又不像是鄉下種地的。如果不是大隊長的兒子,那就有意思了。

不過人不可貌相,也許人家氣質就是非凡呢。

包惜惜這樣猜測著,卻連自己也說服不了。

忽然想起一部看過的電影,電影中女主對待愛情的態度毋庸置疑的真摯,她追求靈魂的純粹,單純渴望著一段不受外界眼光影響的愛情。然她的愛情卻是坎坷的,終其半生在背叛與被背叛中糾纏。

包惜惜是前世大二的時候看的這電影,那會她完全不懂導演到底想表達什麼,後來長大一點才似乎有一點朦朦朧朧明白。

內心迷茫的年輕人,其實愛情也是迷茫的,他們在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想要什麼的時候去追求一份純粹,這樣的極端可能會將他們拉入不幸。

當然,包惜惜並不覺得追求純粹的感情有什麼不對,哪怕活了兩輩子,她也渴望這種純粹。隻是她也知道,人活在世上有兩條線,一個是法律底線,一個是道德底線。

在追求美好的同時,不能畫地為牢,更不能披著追求的外衣傷害彆人。

當你們的愛情傷害到了無辜的人,這份感情它就不可能純粹。

想著,她自己都有些慶幸,這輩子能在這麼早的時候遇到這麼好的沈子清。

不怕誇張說一句,世上怕是沒幾個人的感情能如他們。

然即便如此,他們也需要屬於自己的空間去成長,幸運的是,他們一直都能同步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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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回家過了個周末回來的杜麗麗一看到三個室友,就把他們拉到寢室的書桌前坐下,一臉不可思議告訴她們,自己這次回家看到了一章小叔下鄉時一幫知青的合照,其中就有沈菊芳的丈夫,長得和昨晚那個男人根本不一樣。

這樣的事聽著震驚,但其實不稀奇。

包惜惜不由想起火車上遇到的顧衛東,世上人品如他這般的,可能真很少很少。

杜麗麗拍了拍胸口說:“看完相片我小叔突然指著沈菊芳對我說,這個知青也在我們學校讀書,問我有沒見過。我哪敢說啊,下意識搖頭。但這心裡總覺得慌慌的,你們說我這是不是助紂為虐?”

她一想到沈菊芳那個老公在鄉下還一無所知,就替他可憐。

然這世上怎麼會有不透風的牆,即便隔著千裡,沈菊芳上大學一年多沒回過一次家,信也越來越少,遠在鄉下的丈夫和孩子怎麼會沒察覺不妥。

十月中旬一個平常的一天,北大門口發生了一場吸引了不少人圍觀的爭吵。

一個丈夫指責妻子拋夫棄子,一個妻子跪求丈夫放她自由。

包惜惜和沈子清本無意圍觀這場爭吵,卻也看完了全場。

是與非,善與惡,似乎都沒辦法用來評斷。

男人他有著許許多多中國人擁有的美好品德,老實、善良、敦厚。然又如何?他留不住自己的妻子。

女人就錯了嗎?也許吧。然而她還是寧可背負起普通人所能承受的沉痛,毅然走上這樣一條決絕的路。

也許就如女人所說,她的人生最美好的年華已經蹉跎了,她不想下半輩子麻木度過。

她曾以為可以,然那樣的日子啊,越來越讓她生不如死。

曆史洪流中的一個小插曲,讓兩個本不同世界的人產生交集。命運又讓兩個不成熟的年輕人做出了自己不能承受的選擇,結局隻可能一個人痛苦嗎?

包惜惜看著眼前的男人和女人,心堵的厲害。

她真的很討厭這種為了自己所謂前程犧牲甚至拋棄家庭的人,不論男女,真的很討厭。

人之所以為人,基本的道德良心還是要有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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