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翠芝看著那一根根圓潤的番薯，能做的似乎隻是感激說一聲謝謝。
“謝什麼，你在學校裡辛苦教我們的孩子學習文化知識，我們謝你才對。”
這時候，住附近的魏大娘也過來了，手裡同樣端著個碗，裝著慢慢一碗毛豆。她看著對馬大姐碗裡的番薯，笑說：“哎呀，今年你們家的番薯長得可真好，個真大。”
馬大姐毫不心虛接下這誇讚，笑道：“可不，剛接果的時候，我可是施了不少肥料呢。”
魏大娘語氣有些羨慕說：“你們家人多就是好，不缺肥料。”
馬大姐笑：“你們家的毛豆今年長的也不錯啊，費了不少肥吧。”
魏大娘嗬嗬笑著點了點頭：“可不是。”
謝翠芝哪能不明白了他們口中說的肥料是什麼，突然間對她們碗裡端著的東西有些難以下咽了。
她在心裡告訴自己，這些肥料都是純天然無公害，而且隻是作為養分被番薯苗給吸收而已，並不是直接進入到作物體內。
但……
謝翠芝深吸了口氣，告訴自己不能還像城裡的小姐那樣矯情。
馬大姐看著她手拿著的番薯，咬了一口後久久不見往下吃，便問：“不好吃嗎？”
“好吃，怎麼會不好吃，甜著呢。”謝翠芝牙一咬，把剩下的番薯三兩口塞進了嘴裡。雖知道吃的太急，差點咽住了，還好魏大娘及時給她端來一杯水，才把那梗在喉嚨的番薯咽下去。
“馬大姐家得番薯就是甜，瞧我，吃起來都沒注意。”
這無疑是誇讚，馬大姐臉上都要笑開花了。今年他們家的番薯確實長的好啊，明天給傅團長家送一些，讓他也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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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翠芝的好鄰居杜大姐最近有些春風得意，隻因為他們家也養上雞啦。以前整個海島隻有馬大姐一家養雞，明麵上沒說什麼，可暗地裡可把她妒忌壞了。
在這個人都難吃飽肚子的時候，養雞也是要費口糧的，但是能下蛋啊，雞蛋營養啊。看看馬大姐家的那個兒子，因為能天天吃到雞蛋，長得牛高馬大的。再看看自己和她兒子同歲的兒子，矮了整整一個頭，對比之下真是寒磣死了。
但是以後不會了，以後她兒子也能天天吃雞蛋了。有了雞蛋補充營養，她兒子肯定也能長得高高的。
幻想著兒子以後一米八的樣子，杜大姐就忍不住嘴角上翹。
自己養的雞怎麼看怎麼歡喜，每天看都好像不同了。比如又長大了些，毛色很漂亮，一看就知道是能下蛋的之類的。
謝翠芝身為鄰居，不可避免每次遇到就被杜大姐拉著嘮叨自己家養的雞，甚至熱情拉著她去雞圈觀看。
謝翠芝那個無奈啊，但也不好拂了杜大姐的熱情。但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馬大姐家那幾隻雞看上去很像公的。但她不敢說，她沒養過雞，相關知識也是從書本上的來的，她怕說錯了讓杜大姐大起大落。
但如果真是隻公雞，杜大姐得多難過啊。隻是想想，謝翠芝就於心不忍。
然而公雞母雞這種事，終究是會露出睡眠得。過了幾個月，杜大姐的雞都很大了，卻還不見下蛋，而且還每天清晨咯咯咯咯得叫。
杜大姐也反應過來了，某天傍晚坐在院門口嚎啕大哭。
“賣我公雞那個人真沒心肝啊……”
杜大姐淒慘的哭喊聲驚動了鄰裡，大家紛紛出來關心她出了什麼事。知道她養的是隻公雞，一時之間不知該笑還是安慰。
既然不是母雞，那就沒有繼續費口糧養著的必要了。
擇了個日子，杜大姐把雞宰了，還要請謝翠芝去吃了雞肉。
不得不說，自家穀子喂大的雞，雞肉真鮮美。
【人性本惡·許大山夫妻】
許濤一十五歲這年，把家裡唯一的一隻雞偷取賣了換錢賭牌，許大山和李惠蘭終於不得不麵對他們唯一的兒子靠不住這個現實。這對於一直信奉養兒防老的他們來說，打擊可謂是毀滅的。
許濤輸完了賣雞換得的錢回來，李惠蘭看到也不想罵兒子了，實在是罵累了。家裡但凡值錢非得，這些年都陸陸續續被他輸完了。現在家裡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也不為過，就不和彆人家後來購入的電視錄音機比了，他們家現在連坐著吃飯的桌椅都沒。她覺得如果不是因為搬床太麻煩，隻怕那兩張木板床也被兒子偷去賣了。
李惠蘭越想越傷心，又開始口不擇言責備丈夫，責備他在她坐牢的那些年不看好孩子，硬生生讓唯一的兒子學壞了。
這樣的話許大山已經聽了不下八百遍，他氣的把手裡的上午才從隔壁鄰居那討來的旱煙扔掉了。
“怪我？怎麼不說你當年非要把親生女兒換回來，讓她把兒子教壞？”
“當年要把女兒換回來，你不也是同意的嗎？怎麼倒怪我了？”
許大山冷笑：“我說啊，你坐牢也是活該，當年偷換人家的孩子。乾這種缺德事，小心老天收了你。”
這話已經不是第一次從許大山嘴裡說出來了，但每一次李惠蘭還是會心驚肉跳。
她其實越來越相信報應，這些年甚至一直在想，兒子變成這樣，這個家搞成這樣，是不是就是當年自己換了人家的孩子，讓被人家的孩子在自己家吃了十年苦的報應。
但她不敢深想，她害怕還有更大的報應在後頭。李惠蘭告訴自己，就算大女兒那個混賬東西不知所蹤，就算兒子已經廢了，他們也還有兩個女兒。當初就是考慮到養老這個問題，他們死活沒同意讓女兒嫁去彆的村。
嫁回這個村，雖說自己家乾過的醜事男方家都知道，也因此在說親的時候有些看不起他們，但好歹近啊，以後有什麼事叫喚一聲就能來到身邊。
想到兩個女兒，李惠蘭反應過來，她們好像很久沒往家裡拿東西了。
怎麼回事？不拿婆家的東西幫補娘家，是想讓他們餓死嗎？
想到這裡，李惠蘭沒心情和丈夫吵架了。
如果吵架能不肚子餓，她願意天天吵，和不同人吵。
李惠蘭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冷冷隊丈夫說：“不和你吵，我去一丫家看看。”
上次去，他們家地裡的番薯長得很好，也差不多到了該收的時候了。
許大山聽到她這個時間還要去一丫家，連忙也站起身要跟著去。家裡的米缸都沒米了，不去今晚喝西北風啊。
鄰居張大娘把夫妻兩說的話都聽了去，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鄙視瞪了眼，對自家男人說：“還好當初我不同意讓兒子娶他們家的女兒，這娶的哪裡是媳婦，是娶了一家吸血鬼。”
雖說當時娶他們家的女兒可以不用給什麼彩禮，但許大山夫妻實在是太可怕了。
張大娘男人可讚同自己婆娘這話了，嗬嗬笑了笑，承認當初是自己目光短淺。
張大娘又瞟了眼已經遠去的許大山夫妻的背影，忍不住念道：“這兩夫妻，整日吸女兒的血，就沒考慮過女兒在婆家的日子好不好過。真沒見過這麼壞的父母，這樣的人怎麼配為人父母呢。”
不是她個人這麼覺得，而是整個村子的人都這麼認為。
許大山夫妻太不是人了，他們的兒子許濤，就等著一輩子光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