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娘唬了一跳,連忙拉住滿炕蹦躂的麥穗:“怎麼了,怎麼了?”
麥穗捂著屁股叫喚:“疼死了,好像被針紮了。”
陳大娘連忙查看果然炕上有一枚針,隻是讓人想不通的是,那針怎麼端端正正針尖朝上紮在褥子上,總不能誰從褥子下邊往上縫?
不過世上湊巧的事總是很多,陳大娘安慰麥穗:“該是娘把針落在炕上……”
陳長庚攔住他娘話頭脆生生開口:“姐姐說不怕疼。”忽閃忽閃眼睛看麥穗。
麥穗揉揉屁股跪坐到炕桌旁,很豪爽:“就剛開始沒防備疼一下,沒事”
陳長庚抬手拿了一個窩窩頭慢慢咬一口。
吃完飯麥穗就忙碌起來,先是係上圍裙洗鍋。她人還小但是不影響乾活,吭吃吭吃把樹墩推到鍋台前,鍋裡一點殘渣菜葉撈著吃了。
碗碟都放到鍋裡,麥穗拿著瓢趴在缸沿上舀水。水位有點淺,她伸長胳膊半個身子都探進缸裡……
陳長庚悄無聲息走到廚房門口,看到麥穗屁股翹在缸沿上,外邊隻留一雙長腿腳尖蹦著微顫顫勾著地麵,這場麵讓他微微眼沉。
麥穗勾到半瓢水蹺蹺板一樣晃晃身體腰腹用力,從缸沿滑下來猛不防看到陳長庚背著光靜悄悄站在廚房門口。
“噯,嚇我一跳”麥穗穩住水瓢“崽崽等姐姐乾嘛?”
陳長庚沉默不語。
“崽崽是不是想姐姐帶你出去玩?”麥穗舉著瓢笑眯眯“等姐姐收拾完廚房。”
陳長庚沉默走開,那法子太蠢了。
麥穗倒想做個威風大姐帶著陳長庚在村裡溜達,但她其實挺忙的,收拾完廚房到西廂草房尋出一把小鋤頭。
陳大娘家二十來畝地都租出去了,家裡農具實在不咋樣。麥穗看著半生鏽的鋤頭不是很滿意,出去找領著王義瞎溜達的王善到家來。
王善幾乎沒來過陳家,對乾淨整齊的三間瓦房有些陌生的敬畏。
麥穗把王善領到磨石前,讓他幫忙磨磨鋤頭。王善快十歲其實也不會但到底是男孩子,回憶著父親的樣子,一會兒也歪歪扭扭刺啦響。
麥穗去廚下掰了半塊窩頭給王義當零嘴,又去屋裡叫陳長庚出來玩。陳長庚自然不願意,可是陳大娘明顯是鼓勵的。
“崽崽乖,跟姐姐走,彆鬨娘做活。”麥穗學著陳大娘樣子‘慈愛的’哄勸。
……陳長庚
沒人給陳長庚撐腰,為了不再次被麥穗拖走,陳長庚沉著臉下炕。
麥穗歡歡喜喜拉起陳長庚的手往外跑:“走,姐姐帶你玩。”
小短腿跟不上麥穗,陳長庚又被拉的趔趔趄趄。屋簷下王善給鋤頭上灑點水刺啦刺啦,細胳膊打著晃磨鋤頭。王義橫一道豎一道泥花臉吃窩頭,隻有一雙眼睛黑白乾淨。
麥穗彎著腰雙手撐住膝蓋,一邊看一邊說話:“等崽崽長大就可以自己收拾農具了。”
本來還好奇的陳長庚彆過眼看彆處,入眼王義爪子正把最後一塊窩頭拍到嘴裡。
……陳長庚,再換個方向。
半鏽的鋤頭總算有點毛躁光亮,王善問麥穗:“你收拾這個做什麼?”
麥穗接過鋤頭:“能栽蒜了我給後院點幾行蒜,冬天有菜葉吃。”
七月半栽早蒜,這時候確實正當季。王善猶豫了下:“我幫你?”
麥穗一手提溜鋤頭,一手拉起陳長庚微涼小手:“一點點地方,不用,再說家裡就這一把小鋤頭。”
小鋤頭莊戶人家幾乎家家都有,但農具是莊戶人根本輕易不外借,更何況不當家的孩子想給彆人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