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麥穗醒來,餓了一夜的肚子反而沒有饑餓的感覺。穿好衣裳麥穗來到主屋門口探頭探腦往裡看。
陳大娘見了放下手裡繡活笑道:“麥穗餓了?娘去做飯。”
平常沒有這麼早做飯,麥穗心裡甜滋滋,笑眯眯跑進來:“我帶崽崽去後院看蒜苗。”
陳長庚蔫蔫兒的坐在炕上不想理會麥穗,陳大娘有些憂心伸手覆在兒子額頭:“崽崽哪兒不舒服,要不要去縣裡看大夫?”
沒有哪兒不舒服,陳長庚隻是受了打擊心情低落。
不想讓娘擔心陳長庚蔫噠噠爬下炕,想彌補錯誤的麥穗,連忙上前伸手殷勤護著。
“姐姐給你穿鞋。”積極又討好。
不是說‘崽崽長大了要自己穿鞋’嗎?這話在腦海裡過了一圈,陳長庚懶得說話,由著麥穗蹲下忙碌。
穿好鞋子麥穗起身給陳長庚拽好衣裳,還‘周到’的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拉起陳長庚,麥穗難得細心把握著尺度,笑眯眯:
“走吧。”
陳長庚抽了抽手,沒抽出來。算了,他懶得反抗。
麥穗把陳長庚領到後院,小小的田地裡嫩呼呼劍一樣蒜苗齊整整從泥土裡露出新綠。看的起來稚嫩喜人,充滿生命的希望和朝氣。
陳長庚眼眸一鬆,心裡微微泛出點欣喜,這是他親手種的。
麥穗沒發現陳長庚眼裡的鬆動,彎腰對上他眼睛認真說道:“崽崽,姐姐以後不饞了,一定會看好你的。”
不用,彆老粘著我,煩人。這話也就在腦子裡過了一圈,陳長庚懶得說話,轉身離開。
“崽崽,你去哪兒,你咋不說話呢?”麥穗追在陳長庚身後 。
甩不掉的煩人精……陳長庚默默走向廚房,他隻想和娘呆在一起。
廚房裡王善娘正遮不住喜悅跟陳大娘絮絮叨叨。比起陳家一場虛驚滿地雞毛,王家就是意外之喜了,王善零零整整拿回來將近七十多錢。
這錢夠他們去鐵匠鋪買一把新叉頭,兩把新鐮刀還有餘。他們鐮刀使了四五年,豁口早就磨不平,鐵叉也斷了一根齒,好不好有時還要低頭借人家的。
“這次多虧麥穗長庚才有這意外之財,阿善說長庚掙得錢最多,我就說翰林家的小公子一定是文曲君下凡……”
說著說著王善娘覺得自己嘴角笑容咧的有點大,人家差點丟了孩子,說這些好像不應該。
臉上不覺有些尷尬,訕訕的把抱來的南瓜往前推推:“兩個孩子都受了驚,他爹一會兒挑三擔柴來賠禮。”
王家的柴都是王善爹砍下來陰乾的,上好的硬柴比麥穗撿的耐燒太多,誠意十足的賠禮。
王善娘走了,臨走還喜滋滋想摸一把陳長庚又怕失禮,隻交口稱讚:“長庚好好讀書將來一定能做狀元公。”
這話陳長庚愛聽,抬抬嘴角:“謝謝嬸嬸。”
麥穗拍拍胸脯仿佛劫後餘生:“還好,還好,還會說話。”
……陳長庚,目不斜視回房裡把自己攢的錢拿給他娘,也不知他什麼時候避過人用麻繩拴了一串。
“四十一文”
崽崽這麼懂事剛犯錯的麥穗也不能落後,把自己的銅錢拿來,一手心:“十九錢,本來二十一錢……”昨晚跑的太急丟了兩枚。
這麼多錢,包子餛飩……沒了,麥穗眼眶紅紅肉疼。
好歹給娘掙了六十文,陳長庚鬱鬱低落的心鬆了一點。
陳長庚懂事從不花錢,陳大娘替他攢到小罐子裡;麥穗這裡陳大娘憐惜她嘴饞給留了兩文。
麥穗出去提水,陳長庚看他娘從白麵甕裡舀出一瓢麵,又舀出一瓢……又,又舀出一瓢,麵甕很快下去一大截。
“娘,你做什麼?”陳長庚看的膽戰心驚。
“昨天托人出去找你麻煩人家,今天要答謝。”
陳長庚心驚肉跳看他娘又舀一瓢出來,總共不過二十五斤白麵是他們家將近兩個月細糧。
“待會兒麥穗回來娘給她四十文,讓她去鎮上買幾斤紅糖回來分一分。”
兩個白麵饅頭三兩紅糖體麵實在,很拿得出手。
陳長庚如遭雷擊,麵甕裡深深陷下去一個坑,還要再花四十文買紅糖。
剛剛她娘還給王善娘十五錢定下這幾日的雞蛋,他娘說對王善娘說“崽崽和麥穗都受了驚嚇得補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