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今晚都不睡。你就走不了了。”
“那不行,我三點半得走。”
“好吧,那我就撐到三點半不睡。”
徐燕時笑笑,打橫抱起她,向園勾著他的肩,蹭著他溫熱的頸窩,每一下似乎都恨不得將自己融進去,“下一次見麵得什麼時候了?”
“你想什麼時候?”
向園想了想,還是說:“算了,你現在還是以工作為重,有時間就回來,沒時間就……算了。”
林凱瑞那邊給他的時間不太多,就這一周還是他自己勻出來的,不然早該過去報道了,他下周過去,那邊項目就直接簽約了,而這個項目的周期是半年,他估計這半年都忙得夠嗆。不過還是給她吃了個定心丸。
“你什麼時候想見我,給我電話,我儘量抽時間。”
向園嗯了聲,兩人又迷迷糊糊說了兩句,直到徐燕時把人放到床上,向園大約也是這幾天累了,人已經渾渾噩噩閉了眼,卻還緊緊攥著他的手。
徐燕時沒掙脫,靜靜在床邊陪了她兩個小時。
又去陽台上抽了半包煙,才鎖上門,從她家離開,彼時是北京時間淩晨三點半。
徐燕時沒回家,直接打了車最後去了一趟公司-
翌日清晨八點半,日光薄透,太陽躍出灰蒙蒙的地平線,一縷微弱的陽光淺淺地壓在天邊,仿若是儘頭處破了道口子,將曦光泄了進來,傾灑著稀稀疏疏的樹縫間。
天地間似乎被填滿,路邊的早餐店熱鬨非凡,人聲鼎沸,行人仍是匆匆,車水馬龍,狹窄的車道上,汽笛聲、叫賣聲、廣播聲……熙熙攘攘裹成一片,一切都跟往常一樣,沒什麼不一樣。
向園在經過樓下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時,服務員也一如往常那邊衝她露出一個元氣滿滿的笑容,“今天吃什麼?跟以前一樣嗎?”
向園笑說,“不,今天要雙倍奶咖。”
服務員笑盈盈地:“好,不過今天心情不錯,一大早吃這麼甜?”
“是心情不好,我男朋友走啦,”向園小聲說,“我得多吃口甜的。”
服務員:“是上次送你回來那個高高帥帥的帥哥嗎?”
“對。”
“我說呢,昨晚三點半還有個大帥哥從你們那棟樓出來,我一猜就是你男朋友。”
向園記得自己睡得很早,以為他趁自己睡著就走了,結果還是一個人坐到了三點半?向園想象不出來他昨晚是什麼心情一個人看著睡著的她坐到三點半的。氣自己眼睛不爭氣,又心疼他。
到了公司,向園下意識看了眼徐燕時的位置,那邊已經徹底空了,就一台空蕩蕩的電腦擺著。
技術部的人看見那個空蕩蕩的位置,隻要一想到,那個人再也不會出現在這裡了,所有人都沉默地低下頭。
然而高冷烏泱泱一句:“我真的好想老大啊,以後就真的沒有老大了啊……沒有人嫌棄我笨手笨腳還替我收拾爛攤子了啊。”
所有人的情緒都繃不住了。
尤智摘下眼鏡,忽然用手臂擋著眼睛,無聲無息地流淚。
施天佑不說話,張駿低頭,林卿卿也低著頭。
向園失魂落魄地坐下,桌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畫了個箭頭,她狐疑地看下去,那個箭頭似乎是,讓她打開第二個鎖著的抽屜。向園用密碼打開,抽屜裡躺著一個U盤和一張紙條。
字體她再熟悉不過了,那乾淨力透紙背的字跡除了是他還能是誰的。
“或許對你有用,密碼是你生日。”
向園把U盤插.進電腦裡,讓她完全想不到的,U盤裡竟然是新聞發布會那晚的監控視頻,徐燕時直接把畫麵截了出來,九點十分,她跟Few被鎖在小黑屋的時候,那個走廊的監控雖然是個死角,但是徐燕時找到了同時隔壁隻隔著一堵牆的員工通道監控,李馳站在牆角抽煙。而當時明顯是能聽見她跟Few的呼救聲的。
向園拿著監控資料去找陳書。
兩人在天台,陳書跟她娓娓道來:“徐燕時跟我要了很久這監控,我跟酒店那邊周旋了很久,花了筆錢,對方才答應把監控視頻給我,我也是昨天才拿到手的,所以我具體不知道這裡麵到底有什麼信息。”
向園一愣,“你昨天才拿到?”
陳書:“對啊,我昨天下班給的徐燕時,不過你倆當時不是說出去見老梁麼?我估摸他也沒來得及看。”
向園搖頭,失笑:“他看了。”
陳書一驚,“什麼時候?”
向園:“他昨天三點半回公司看的,三個小時的視頻,他完完整整地看完了。”
陳書:“有發現?”
“嗯。”
陳書:“那你怎麼還瞧上去有點不高興呢?”
不是不高興,是他真的為她做了太多,而總是什麼都不說,讓她覺得很心疼。向園不知道怎麼說,她發現,好像自己比想象中的更喜歡他。這樣的男人,被她遇上了,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晚上六點,天色已黑,整個西安陷入了黑暗,路燈挺闊地一字排開,照著這寬闊的馬路,不遠處的高樓林立,整個城市霓虹閃爍,五光十色。
徐燕時在去往機場的出租車上。
司機剛掛了電話,心情飛揚,饑腸轆轆的準備接完這單就回家吃飯,連腳下的油門踩著都更添了動力,他忍不住抬頭看了眼後方這個帶著鴨舌帽的冷淡帥哥。
“坐飛機去哪兒呢?”
徐燕時看著窗外,“上海。”
司機羨慕不已:“好地方,繁華大都市,前途無量。”
車子一路朝機場疾馳,司機偶爾搭話,徐燕時話不多,有問必答。
車裡單曲循環放著一首粵語老歌《友情歲月》。
司機跟著哼,徐燕時始終靜靜地看著窗外。
“不相信會絕望,不感覺到躊躇,在美夢裡競爭,每日拚命進取,奔波的風雨裡……不羈的醒與醉,所有故事像已發生,飄泊歲月裡……”
隨著車子一路飛馳,車流道路愈漸寬闊,兩旁的樹木愈漸稀疏高大,車尾燈最終漸漸消失在城市的儘頭。
徐燕時其實在路上什麼都沒想。
他隻是想起書上一句話——
有人住高樓,有人在深溝,有人光萬丈,有人一身鏽。
而他這個一身鏽的人,就算脫層皮,也要將全世界最好的送給她,讓她住高樓,成為她的神。
讓她光萬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