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江謹言在結婚前就和彆的女人生了孩子。
甚至這個女人還堂而皇之地帶著一對龍鳳胎住進了江家。
反正,在看見季夏夏的那一刻,笛好就已經對自己的丈夫徹底死了心。
故事如果就這麼發展下去,其實也不是不行。
畢竟封建包辦婚姻是值得批判的,笛好和江謹言之間沒有夫妻之實更沒有夫妻之情,等江謹言醒來,兩個人就可以痛快離婚迎接真愛此後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
但笛好死在二十四歲的結局告訴我們:
不可能。
她是在絕望和希冀中死去的。
一屍兩命,眼睛睜的大大的,血流了一地。
那個場景,所有看過的人都瞬間啞言,一輩子忘不了。
但凶手沒有付出哪怕被關一天牢的代價。
因為他還是個年幼的,弱小的,沒有判斷能力的,五歲小孩。
......
江時合上書頁。
“你也是小朋友,你有沒有聽說過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
小感應星晃了晃自己胖胖的身子:“我知道,是地球人在《魚我所欲也》這篇文章裡說的一句話。”
“江謹言太貪心了。”
男人斂了眸,唇畔的笑意有些嘲弄,“這很不好,德不配位,必有災殃。這一次魚是我的,但熊掌,他也彆想要。”
感應星不知道他口中的魚和熊掌分彆指的是什麼,它隻知道,江時降臨到這個世界時,江謹言已經醒了。
醒來了快三個星期,目前還在複建調理中,同時也在積極地了解社會現狀和公司近況。
求學好進的精神讓人感動,意圖恢複職位的心思也溢於言表。
雖然現在,江時在公司的地位很穩固。
就算江謹言完全恢複正常了,一時半會兒也不可能從他弟弟手裡占到便宜。
而且江家最近的氛圍並不愉快。
經曆了最初的狂喜階段後,伴隨著江謹言蘇醒而產生各種問題和矛盾衝突也接踵而來。
擺在最前麵的就是江謹言身邊兩個女人的問題。
一位為他生了兩個孩子,一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季夏夏進入江家以後,安安穩穩教育龍鳳胎,儘心儘責照顧江謹言,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很深厚,誰都插不進去。
但笛好在江謹言最危難之際提前了婚約,幫江氏穩定了股價平定了人心,對整個江家都有恩。
如果說,江謹言昏迷時,兩個女人還可以“相敬如賓”。
那現在江謹言蘇醒了,再想讓她們和平共處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現在又不是封建社會,這麼明目張膽的三妻四妾難道是嫌重婚罪判的不夠重?
但是,如何抉擇,又由誰來抉擇呢?
無論選哪個,江家總有人不滿意。
所以江謹言醒來快一個月了,還是“左妻右妾”,哪一個都不舍得放走。
“真是貪心的一家人啊。”
江時歎息著搖搖頭,走下床拉開窗簾。
外麵的塵世浮華一下就落入眼底。
江家今天很熱鬨。
為了宣告和慶祝長孫的蘇醒,江老爺子特意借著孫媳也就是笛好生日宴的名義,給全A市上流社會的人都發了邀請函。
深夜子時,江家老宅依舊燈火通明,鼓樂喧天。
大廳內觥籌交錯,推杯換盞間就談成了一樁大生意;遊泳池內滿是放著搖滾樂拚酒的富二代年輕人,生命不止,蹦迪不息;就連寬大的草坪上,都有三五成群追逃打鬨的小屁孩。
江時揚揚唇:“我們也走吧。”
“去哪兒?”
“去看熱鬨。”
......
事實上,也並不是所有人都享受這場奢華盛宴的。
最起碼,宴會名義上的主角笛好女士就非常不耐煩。
宣告開始不到半小時,她已經端起酒杯離開了大廳。
笛好今天穿了條酒紅色的天鵝絨吊帶禮服,禮服是定製的很貼身,完全把她曼妙的曲線體現了出來,豔壓在場的所有二奶小三甚至某位以美貌著名的女明星。
但她此刻正一個人靠著陽台賞月,眼神清冷,唇線嫵媚,風情萬種隻給月亮看。
影影綽綽的夜色之中,高腳杯在手上微微搖晃,裡頭的熱牛奶已經涼了。
其實笛好更喜歡紅酒。
隻是醫生跟她說,酒精會對胎兒造成不好的影響,讓她以後千萬要少喝。
她摸了摸自己尚還平坦的小腹。
確定自己懷孕已經五天了。
她還是不知道該不該把這件事告訴江時。
江時性格太過放肆,做起事情來隨心所欲完全不顧後果,哪怕有人告訴他會闖出潑天災禍他也不在乎。
想到這裡,笛好忍不住皺起眉頭,嫵媚狹長的眼睛裡難得浮現出幾分憂愁。
——然而,就連這難得的愁苦時間,人家也不肯給她。
陽台外暗沉沉的假山灌木叢內,忽然傳來衣袖擦過枝葉的聲音。
還有車輪滾過地麵,發出的鈍鈍顛簸聲。
“江總,你真的沒必要因為我跟老夫人這樣賭氣硬拗,不管怎麼樣,她也是為你好。”
女人的聲音柔和細軟,常帶歎息,語氣措辭都很熟悉。
是季夏夏。
哦,那麼另外一個坐輪椅的人,應該就是江謹言了吧?
笛好漫不經心地捏著高腳杯聽牆角。
果然。
下一秒,灌木叢內就響起一道清淡男聲:“你想多了,我不是為了你,隻是為了那兩個孩子。沒有親生母親的日子是什麼滋味我知道,我不會讓我的孩子再吃同樣的苦頭。”
江謹言的聲線客觀來說確實很好聽。
疏離的,高冷的,煙火氣很淡,仿佛是什麼遙居塵世之外的謫仙人。
曾經有次他接受財經訪談,就有人說過,這個男人簡直完美到了骨子裡,連嗓音都可以把人撩的死去活來。
笛好不是沒有對自己這個名義上的丈夫抱有過期許。
最開始,她接受命運嫁給江謹言時,也和季夏夏一樣,為他按摩,給他讀書,每天清晨拉開窗簾讓他迎接燦爛溫暖的陽光。
她甚至都做好了一輩子守活寡的準備。
但季夏夏抱著兩個孩子出現在江家的那一刻,她就徹底失去了所有的期待。
甚至覺得自己那一年的精心照顧都是得了失心瘋才會做出來的行為。
此刻,灌木叢裡的談話還在繼續。
“江先生......”
“叫我謹言。”
“......謹言,我知道你都是為了團子和圓圓他們著想,但你也聽醫生說了,老夫人是胃癌晚期,隻剩下不到半年的壽命了。最後這段時間,我們能不能儘量滿足老人家的願望,不要做讓她傷心的事?我留下來繼續當護工也可以啊,你不一定非要和笛小姐離婚。”
“季夏夏,是不是不管彆人怎麼對你,你都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你沒有脾氣嗎?”
“我、我不是沒有脾氣,但我更是一個母親,母親為孩子受點委屈,天經地義......”
笛好實在是聽不下去這場霸道總裁與小嬌妻的感情戲了。
她意興闌珊地端起酒杯,正想離開,但腳步還沒邁出去,就發現身後多了一堵溫熱的牆。
一雙大手從背後越過臂彎,環住了她的腰。
“好好。”
那人低低地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估計是剛睡醒,嗓子裡還帶著些許惺忪的鼻音,每個字都透著一股子拖泥帶水的慵懶驕矜勁兒:“找了你半天了,你一個人躲在這裡做什麼?”
笛好垂下眼眸,語調清冷:“你應該叫我大嫂。”
“噢,大嫂。”
男人輕笑一聲,從善如流地改口。
他把頭搭在她的頸窩處,語氣仿佛在撒嬌,又仿佛在警告:“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和我大哥離婚啊?”
碎發蹭著下巴很癢。
他的嗓音沙啞又曖昧,在耳畔流連忘返。
如果說,江謹言是世外謫仙人。
那江時,就是濃墨重彩的人間風流客。
左眼寫著富,右眼寫著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