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卿把手中的那件衣服薅出來的時候, 帶著滿心的喜悅。
然後她就突然發現周圍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了。
安靜的簡直有點嚇人。
怎麼了?馮卿不解的朝著周圍看了一圈。
她看見楚小白用一種很詭異的眼神看著這邊,他的那雙大眼睛瞪的溜圓,而這種表情出現在小孩子身上就很像被嚇到了。
馮卿就連忙安慰他道, “彆害怕, 彆害怕,這隻是戲服而已。”
——真戲服。
唱戲的那種。
小時候馮卿看見唱戲的有時候也覺得有點害怕,覺得那些人花裡胡哨, 像妖怪似的, 所以她非常理解楚小白。
馮卿特意讓喬老板給她包了幾件劇組裡扮演戲子的二手戲服,有一說一,這些劇組為了讓戲服上鏡效果好一點, 所以往往會魔改一下。
但是它物美價廉啊。
馮卿雖然搞不清楚這戲服究竟是用來拍什麼戲的, 但是她忽然眼尖發現的發現戲服上麵好像有一塊沒洗下去的紅。
這什麼東西?馮卿的眉頭皺了一下, 這喬老板送來的戲服有點臟啊,不知道是拍什麼戲的時候染上的。
看著有點難看, 像是血。
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馮卿悄悄地試圖用手搓了兩下,那個顏色果然沒有褪下, 的確是染上的,她微微有些尷尬。
啊這……幸好那邊的人離這邊比較遠,所以估計看不清這點紅。
拍戲的時候用點血漿染料什麼的還是挺正常的, 劇組嗎,這東西不是常備。
不過總體看起來這身衣服品質還是不錯的, 已經大大超出了馮卿原本的預期,她之所以感覺到那包裹沉, 純粹是因為這身衣服還有頭麵比較真材實料。
尤其是那個頭麵。
雖說細看都是工業製造品,那上麵明晃晃鑲嵌著的大珍珠大寶石也都是塑料的,但是你不要質疑賽博朋克人類的製假工藝, 這玩意遠看就是金光閃閃的一件戲服,連衣服的暗紋裡都反著金光。
馮卿又把那個頭麵拿了出來,然後慢慢的把它被壓扁的地方一一順平,就在她做著這些動作的時候,她順口問了一句,“怎麼樣?這身衣服可以了吧。”
……
似乎是過了很久很久,她才聽見對麵的人語氣似乎是有些緩慢的道。
“可以。”
這聲音裡麵似乎蘊含了許許多多的東西。
而馮卿……完全沒有聽出來。
她的臉上瞬間就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馮卿一邊說一邊把這身衣服疊了起來,然後抬頭看向了自己的夥計們,然而這時候她卻突然發現楚小白一個激靈,嚇得立刻抱起算盤跑了。
“平時看著挺機靈的,怎麼膽子這麼小。”馮卿看著楚小白亂蹦的背影吐槽似的說了一句,然後又意識到有外人在,有些不好意思的對花朝都笑了一下,“很抱歉,孩子膽子太小了,以後我一定好好教教他。”
“……沒關係。”花朝都有些艱難的說道。
他聽出了馮卿話語中那種隱含的意思,而且這種含義令他的身上有些發寒。
馮卿拿出來的那件衣服,是一件實打實的戲服。
單純看這件戲服,它除了特彆的華貴精美之外,似乎沒有任何的特殊之處。
隻不過……
它的上麵沾滿了鮮血。
這件染血的戲服讓無數正在偷偷觀察著客棧裡麵的人麵麵相覷,不知道掌櫃的為什麼會掏出這樣一件衣服來。
但花朝都卻不同。
他的腦子裡,幾乎立刻就想起了曾經宮廷裡流傳著的一個傳言。
而且花朝都幾乎就可以肯定。
——馮卿手中的那件衣服,正是當年那個戲子身上的衣服,否則馮卿沒有必要特意拿出這麼一件戲服來。
而且,最重要的是,眼前的這件戲服極儘榮華富貴,幾乎除了皇家以外,花朝都覺得不會有什麼人家能用的起這麼多的好料子,來做這樣一件戲服。
而當年傳聞之中……那件戲服,也正是曾經朝廷找了全國最頂級的工匠們製作的。
這件衣服僅僅隻是出現在秘辛之中,就連花朝都本人都沒有見過,因為花朝都後來當上東廠督主的時候,那件戲服,早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但是,這怎麼可能?眼前的這個人,又怎麼可能會知道這件事?
那可以算得上是秘辛中的秘辛啊。
花朝都一想到這件事,就忽然覺得手有些顫抖了。
他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這是掌櫃的,對他的又一次威懾和試探。
——是的,似乎自從見麵以來,掌櫃的就一直在對他進行各種各樣的威懾,儘管這些威懾從來都沒有從她的口中直接說出來過。
但是,它們每一個卻都打在了花朝都的軟肋之上。
她為什麼……
每一次!
每一次,都要這樣做!
明明皇宮裡有那麼多能夠更加明確的證明馮卿的確到過皇宮裡的衣服——貴妃的,皇後的,甚至是龍袍,而這件戲服上卻沒有一絲皇家的標誌,可是她卻為什麼偏偏拿了這一件出來!
花朝都滿心的怒火,可是他卻沒辦法對掌櫃的動手。
因為掌櫃的眼下拿出來的隻不過是一件戲服而已,有不少武林中人都還沒弄懂這件戲服到底代表了什麼,所以他們現在的反應還並不激烈。
但是一旦他們知道了這件衣服代表了什麼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