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風華叫了一壺酒, 然後坐在角落裡安靜的喝著,一邊喝一邊偷偷的利用酒壺的反光去觀察坐在那裡的掌櫃的。
啊,原來是這個人啊。
那個最近在江湖中掀起了無數的風浪的人。
她安靜的坐在那裡, 就像傳說中的那樣,經常撫摸著自己手上的那個黑色的牌子。
而這個牌子, 據說就是她的愛人給她留下來的最後的東西。
就這樣?僅此而已?
關風華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跟自己想象的有些不一樣。
畢竟他來之前, 聽到的那些傳聞可是這個掌櫃的最喜歡殺人,她殺過的人可以堆滿整個客棧, 她還藏了個特彆可怕的東西在自己的臥室裡,尤其喜歡睡著的時候夢遊殺人。
但是真的見到了這個人,關風華覺得這個掌櫃的長的還蠻清秀的。
雖說那個頭發的確是顯得陰沉了一點,但是關風華憑著自己多年來的經驗, 還是能一眼就看出來這個人的大概輪廓。
之所以他有著如此厲害的能力, 那是因為他一直比較注意這方麵的東西,他很注意自己的外貌。
……
關風華其實出身於一個名門大派,正一門。
光聽這個名字就知道,這個門派跟道士能扯上點關係,但相較於武當派來說, 正一門相對來說更清貧一點,比較接地氣一點。
但是關風華在正一門裡卻並不算特彆出名, 他今年已經二十有七了, 這個年紀在江湖中已經算得上是大齡俠客, 是即使出了名都不會被人稱作“少年英才”的年紀。
而今天二十七歲的關風華, 也僅僅隻是剛混進了內門弟子的範疇裡。
他平時這邊去打個雜,那邊去摸個底的,偶爾還被扣一下工錢,不過生活相比起一般人來說也算得上是滋潤了。
關風華對此也並不太在意, 他甚至覺得很知足,正所謂知足者常樂嗎,道教的精髓屬實是被他悟透了。
但是在外人眼中,他們誰都看不出來關風華是個他們門派裡的鹹魚。
原因無他。
隻是因為這個家夥生來就長了一張名門正派的臉。
是他跟一群比他年級小,天賦高的內門弟子們站在一起,大家也會不約而同的把視線看向他的臉。
關風華跟自己的師父出去辦事的時候,一般到了需要接見什麼陌生的重要人物時,他師父都會讓他先去後麵待著,這是有過非常慘烈的教訓的,因為十次裡麵有八次那個陌生人會把他認成他師父,然後上前來跟他親切的攀談,把他真正的師父扔在後麵。
時間一長,關風華已經能很自然的往後麵走了,他怎麼說也是懂得點好歹的。
當然,這張臉也並不是隻給他帶來了不好的事情的,他漸漸的就發現了這張臉在騙吃騙喝上麵的天賦。
他們正一門比較接地氣,顧名思義,就是經常會跟老百姓打交道。
武當派底蘊深厚,雖然也是道教,但是人家門下弟子無數,有田有產業,朝廷也經常請武當長老們進京麵聖,但是正一門就比較寒酸了,所以門下的弟子們需要經常去給老百姓們斬妖除魔……簡單來說就是打打土匪,跳跳大神什麼的。
找關風華跳大神的人,是找其他人跳大神的數倍之多。
哪怕他的師兄師弟們苦口婆心的說這家夥實力根本沒有那些人的實力好,但是架不住老百姓們不認,人家看了他的這張臉,就覺得他這個人有安全感。
當然,大多數老百姓們遇到的事情都算不得是什麼嚴重的事情,就算是山賊之類的,也基本都是四五個人組成的小部隊,而且大部分還都是莊稼漢轉業再就業的,所以關風華這麼久以來,還真的沒有遭遇到什麼搞不定的事情。
但這一次,關風華來到這裡可並不是為了跳大神。
說起來比較慚愧,他是被派來……當臥底的。
是的,這個家夥來到這裡的目的,居然是當臥底。
這件事如果讓從剛才開始就偷偷的打量了他很久的客棧夥計們知道,恐怕他們會覺得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
“你真的不認識那個人?”李七皺著眉頭問。
“我騙誰也不敢騙你啊。”風惜弱連忙尷尬的笑著道。
說實話,現在即使是在這裡待了這麼久了,他看見李七還是覺得瘮得慌。
“這家夥看起來像是哪個門派的大俠啊……”楚長醉捏著自己的小下巴道,“就看身上的這種氣質,怎麼說也得是個長老吧?”
“不像。”安火莎希在旁邊道,“花辭樓的名單裡麵沒有這個人,明明江湖中的那些可怕的家夥們都應該被記錄在那份名單上了的,我懷疑,他的身份可能要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更高一點。”
關風華一直以來隻關心著李七和風惜弱,畢竟在外界眼裡,客棧裡最為可怕的就是這兩個家夥。
他看見那兩個人拐彎進了後廚,就微微的歎了口氣。
至於旁邊那個一直坐在櫃台後麵寫字的小孩還有趴在桌子上睡覺的小姑娘是誰啊?他都不認識。
各大門派現在都在往客棧周圍派臥底,實際上他們也做不了什麼,但是大家都抱著“啊你派了我也要派”的心態,瘋狂的卷了起來。
關風華就是不幸被內卷了的人之一。
他一開始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隻覺得那群人的腦袋都被驢給踢過了。
為此,關風華特意找過給他派了任務的內門弟子,指著自己的這張臉對他道,“你覺得我這樣的長相能當臥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