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無論什麼級彆和層次的人,都會執著於一種東西所給他帶來的親切感,最起碼在那個時候,他這個亡命徒跟眼前的這群高高在上的人們沒什麼不同。
但是,這個掌櫃的不一樣。
這個家夥,是真正淩駕於這些人之上的。
一瞬間,大胡子不知道自己心裡湧起來的情緒是什麼,他內心五味雜陳。
如果讓掌櫃的做的這種事被外人知道了,那麼恐怕會有無數人都痛罵這個掌櫃的所作所為。
但是不得不說,那種從心裡升起來的感覺,除了一種被輕視所帶來的憤怒以外,還有種完全揮之不去的情緒。
那種情緒,大概就叫做羨慕吧。
但是不得不說,眼下的狀況的確是顯而易見的。
——就是那個無名客棧的掌櫃的,輕而易舉的用幾句話還有一個指令,就成功的找來了一群江湖上最為可怕的家夥們,然後讓這群家夥,陪她的小女孩玩一個簡簡單單的小遊戲。
……
夜色已經高高的升起,今天的月亮很好看。
楚長醉正躺在房頂上麵看星星,手裡拿著一個小小的本子正在記錄著什麼。
他的旁邊還放著一盞油燈,是掌櫃的給他的,說是為了讓他保護視力。楚長醉雖然聽不太懂,不過這個油燈倒是讓他趁著掌櫃的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的拆了下來,然後又裝了回去。
這裡麵有一些很奇怪的東西,倒是跟一些書本上麵寫的東西差不多,楚長醉最近也開始慢慢理解了一些東西,他似乎明白,掌櫃的是想要將那種奇怪的力量傳授給他。
“所以說,這種重任真的能交到我手上嗎?我雖然比平常人腦子聰明一點,但也沒有聰明到那個地步啊……”楚長醉撅著嘴一個人喃喃自語。
他抱過了一邊掌櫃的給他買的黃皮小鴨子,然後拽起自己大大的毛茸茸睡衣尾巴,準備趕緊下去了。
夜晚的露水還是很重的,再待下去,他的這身衣服恐怕就要濕了。
就在楚長醉準備下樓去的時候,他突然聽見似乎有人從下麵走了上來,然後坐到了他的身邊。
“真稀奇啊。”楚長醉挑著眉毛看著對麵坐下來的那個人,“我本以為你是不懂得對月飲酒的那種人呢。”
來的那個人並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坐在了那裡,手裡拎著一壺剛剛燙好的酒。
楚長醉準備上前,去偷偷的拿那個酒壺,結果對麵的人眼看著就比他快了一步,一瞬間就把酒拿走了,隻留給了他一杯溫熱的牛奶。
“喂!”
“彆喊,掌櫃的現在應該已經睡了。”李七坐了下來,安靜的看著月亮,某些天氣好的日子裡,在客棧的屋頂上看月亮,會感覺月亮格外的近,帶著一種銀白色的光,冷冷的照到臉上。
“你既然怕掌櫃的醒,就不要來刺激我啊。”楚長醉咬牙切齒的樣子。
他自打進了客棧,就從來都沒摸過酒,掌櫃的似乎鐵了心的讓他當一個小孩,他也隻能做小孩才能做的事。
從“楚長醉”的這個名字就可以看得出來,這個家夥本來就是一個嗜酒如命的人。
這長達四個月的戒酒生涯非但沒有讓他變得克製起來,反而讓他心裡有種抓心撓肝的感覺,有時候白天給客人上酒,那饑渴又可怕的眼神都會死死地盯著客人,把客人看的毛骨悚然。
“對了,你這個家夥好像以前還蠻喜歡喝酒的啊。”李七轉頭看了眼楚長醉,臉上才像是露出了明悟的表情,“我都差點忘記了你以前還是個成年人,或許是因為你現在太幼稚。”
“有完沒完!”
楚長醉恨不得穿著自己的小恐龍衣服爆起把對方給揍一頓,然而李七卻晃了晃自己杯中的酒道,“說來,客棧裡有些規矩也的確是有些太嚴厲了,就像你我都知道,你根本就不是一個小孩子,讓你喝一點酒,倒也不算是什麼不好的事。”
“對,沒錯!”楚長醉在旁邊連連點頭,“李七你今天居然說人話了啊!就是這個樣子!”
“想喝酒倒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李七問。
“什麼問題?”楚長醉的眼睛一直就盯在酒瓶上,半天都沒有移動過。
李七看著他的樣子,緩緩開了口。
“掌櫃的今天下午做的事情想必你也都知道了,那可真是一個大手筆啊。”
“對,沒錯,不過這也就是掌櫃的才能做出來的事情嗎。”楚長醉揮了揮手,一臉的不耐煩,他覺得李七現在說的都是阻攔他喝酒的廢話。
“這確實是掌櫃的才能做出來的事。”李七道,“隻不過,我終究有一件事不解。”
“如果換成是平時,那個家夥在掌櫃的手裡根本就沒有活下來的可能吧。”
“可為什麼,這一次,掌櫃的卻沒有直接殺了他,反而如此大費周章呢?”
李七的話說完後,整個屋頂上忽然一片死一樣的寂靜。
楚長醉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轉過頭去,繼續去寫東西去了。
他的樣子,就好像剛剛那個對著酒一副肝腸寸斷的人壓根就不是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