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老齡化比較嚴重, 再加上有個比較能乾的村委會管理著, 小錦村派出所幾乎常年處於不開工狀態。
小錦村的生活環境比較安樂富足,大家也都是長期居住在此的老鄰居, 最大的爭執也就是你家貓咬死了我家雞,你家娃兒砸碎了我家窗子, 這些在村委會都能解決掉,沒派出所什麼事。
和一個比較能乾的村委會搭伴對於派出所的民警來說也是痛並快樂著, 雖然很開心工作量比較輕,但是也難免有時也會覺得自己隻是辦理戶籍遷動和開證明的敲章機器, 頗有一番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惆悵。
實不相瞞, 最近一段時間小錦村派出所接到的最大案子正是夏東籬之前為小咩報的警。
可想而知今天他們有多激動了。
——雖然在出警前還是很緊張的。
夏東籬坐在李助理的車上,看到前方的桑塔納老款警車的車窗處居然還伸出來一隻手把警笛給拉響了。一行人就這麼嘀嗚嘀嗚地從小土坡上一路向下, 非常的興師動眾。
作為報案人,夏東籬剛到派出所門口就被迎了進去,一個年長的警官接待了他。
筆錄做得很順利,由於接觸時間不長本身也沒有太多需要回憶的點, 又有小李助理為他背書,夏東籬將幾個疑點說了下就結束了。
他出門的時候回頭看了眼, 小錦村派出所不像城市裡還有若乾個用防盜玻璃圍住的柵欄, 這裡的辦事處更像是尋常辦公室模樣, 表麵來看能稱得上高科技的也就是用於掃描身份證和指紋的儀器了, 非常的淳樸友善。
但是夏東籬卻知道, 它一定擁有非常堅固的牢房和審訊室, 而那個叫做荀岏的青年現在一定就在裡麵。
他遲疑了下, 和小李助理交談了幾句後就出門繞了個圈,片刻後,夏東籬帶著六碗熱騰騰的大餛飩走了回來。
小錦村派出所常駐民警是四個人,還有一碗是小李助理的,多下來的一碗……
是給那個肚子餓得咕咕叫的人的,他托給他錄筆錄的民警送進去了。
“我感覺我好像有些偽善哦!”夏東籬牽著大米狗繩跟著李助理走出派出所,抿了抿嘴,“明明是我把他送進去的來著。”
李助理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然後順勢接過了夏東籬手上的狗繩,他的眼神盯著大米一步一步往前走的小JIO有些漫不經心得說:“如果要我說的話,站在我們村委會的角度我認為你做的是正確的。
而且如果所有的村民都能有你這樣的警惕心,我感覺我會省心很多。”
夏東籬有些不解。
“大概八-九年前吧,東邊靠近邊境線有個村子,一家人為了2000塊錢收留了一個人,警方幾次上門問詢那人都被他們藏起來了,那人是毒---梟,後來在被警察找上門的時候他挾持了那一家老小。”
小李助理撇撇嘴,頗有些憤憤:“那家人倒是被救下來了,緝毒警卻傷了好幾個,有一個還進了ICU,差點沒命。”
“那家人後來得知自己要被追究法律責任,當夜就卷鋪蓋逃了,連個道歉都沒。”
“能逃掉?”夏東籬詫異地問道,卻發現李助理的腳步停了下來,他連連拉扯牽引繩試圖催促因發現牽引者換人而站在原地不肯走的大米。
大米抬頭看了他一眼,乾脆整個汪都趴到了地上。
誰都彆想把本汪從主人身邊騙走!大米從頭頂到尾巴都寫著這行字。
李助理表示很生氣,他將繩子遞給夏東籬,兩手像個老大爺一樣往後腰一背,繼續往前走:“其實真的要抓也逃不掉,隻是這事吧……那家人家確實不知情,加上那麼多年前可不像現在,要找人還是比較吃力的,抓到了最多也就算是包庇,所以上頭指示放了也就放了。”
“所以你也不用擔心,派出所有全國的居民數據網絡,那小年輕嘴巴再硬,指紋一按,臉部一掃,就都出來了,冤枉不了人。我倒是覺得他的麵相挺正派的,不像是壞人,可能是離家出走的小年輕吧。”
夏東籬應了一聲,感覺有被安慰到,他抱起大米重新坐到了小電驢上,李助理感覺背後的毛茸茸,立刻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小錦村好市民夏同誌做夢都沒想到這件事情的後續還和他有關。兩天後,他木著臉在自家門口見到了一位警察先生和被帶回來的青年。
“呃,夏先生,事情就是這樣,這個小夥子的現存信息庫內都查不到他的信息,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犯罪嫌疑人資料庫以及通緝資料庫裡麵沒有他的信息。”警察先生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我們問話後發現他的記憶有些問題,常識也很缺乏。他的身上有明顯的外傷痕跡,所以可能是受傷後導致的記憶紊亂。現在我們將他的DNA片段采集後送到了上麵,但數據缺失太嚴重,要匹配出來還需要一點時間。”
見夏東籬似乎沒聽懂,他言簡意賅得用老百姓能夠理解的詞彙補充解釋:“就是失憶了。”
夏東籬眉頭微蹙,他回憶了下見麵時候那人的行為,的確有些違和感,那青年身上充滿了和社會脫節的感覺,如果說是失憶了那就能解釋了,但是——“那為什麼送到我這裡來?”
他莫名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忙指了指在院子裡溜達的小咩:“這個的主人還沒找到呢。”
“我們也想要將他安排在招待所,但他不願意,他說你雇傭了他,一定要過來做工。”警察先生對此也有些無奈,“他【目前】是個守法公民,也沒有精神疾病的征兆,我們警方沒有權利控製他的行動。我看過筆錄,夏先生你本身也是要聘用他的,隻是因為他沒有證件所以雇傭關係沒有成立,所以我們想問一下,你是否願意繼續雇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