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這麼大年紀也沒個人陪著。
老頭八十五,老伴去世多年,有個女兒,遠嫁外鄉,過的不怎麼好。
養老難,農村老人養老更難。
老頭沒有保險,政府每月發放兩百塊養老金,再就是一畝多藥田。
可金銀花,賣不了多少錢。
梁景瑤接過布包,放在鼻子深深聞了口,笑著道:“真香啊。”
老頭似乎放鬆了點,跟著嘿嘿笑。
老頭症狀,頭疼,頭疼欲裂,大概有兩天了,之前沒有過,他買過止疼片,吃了不管用,感覺腦子裡有什麼東西扯著似的,尤其晚上,疼的睡不著。
梁景瑤號完脈,猶豫了下低聲道:“大爺,估計您得去醫院做個檢查。”
初步確認,老人可能得了腦炎。
中醫可以通過針灸或者推拿治療,但見效慢,老人疼成這個樣子,最好采用見效更快的西醫。
而且沒有檢測儀器,梁景瑤無法判斷,老人屬於哪一種腦炎。
就怕病毒性感染。
“腦炎啊,難怪那麼疼。”老頭摸摸頭,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他表情平靜,“好的,我去醫院看看,謝謝您了,您真是個好人呀。”
說完,吃力站起來。
他如果能去,早就去了。
舍不得那個錢。
人老了,哪有不得病的,忍忍就過去了。
梁景瑤不知道該怎麼勸,像這樣的老人有不少,不是她一個人能解決的問題。
有的人的一生就像中藥,越熬越苦,越老越苦。
老頭走出大殿,留下滿滿一布袋的金銀花。
梁景瑤腦中有什麼閃過,脫口而出:“大爺,你等下。”
梁景瑤快步追上,讓老頭彆動,輕輕挽起他的褲管,然後,倒吸一口涼氣。
老頭乾瘦的小腿,一顆黃豆粒那麼大的蜱蟲,因為吸的太飽,肚子都快變成透明的了。
幸好有往生錄。
幸好梁景瑤翻看老頭的過往正好是那一天,老頭摘金銀花,似乎被什麼咬了下,吃力想用手撓,可他駝背太厲害,沒夠著。
這個動作,他重複了很多次。
老頭看不到小腿,沒多久,不癢了,變成有點疼,再後來,不疼了,也就沒當回事。
梁景瑤拿出棉簽酒精。
蜱蟲kou器是彎曲狀,簡單說像魚鉤,強行拔出,隻會讓kou器折斷,留在人的身體。
折斷就麻煩了,得打麻藥,切開局部皮膚。
酒精可以。
幾分鐘後,黃豆粒那麼大的蜱蟲開始蠕動,一點點,終於,喝多了。
梁景瑤看準時機,用鑷子小心翼翼夾住,確認完整鬆口氣,遞到老人麵前。
老頭驚訝睜大眼:“那麼大的草爬子?哎呀,難怪呢。”
土話管蜱蟲叫草爬子。
老人種植藥田,基本天天見。
梁景瑤眉開眼笑:“您不用去醫院了,我給您開幾副草藥,不過您以後得多注意,再采藥的時候,一定保護要做好保護措施。”
蜱蟲傳染腦炎需要時間門,一般人遭到叮咬,回家後及時處理問題不大。
像老人這種情況的,太少見。
他身邊沒人,行動不便。
好在他應該沒少被咬過,身體自己產生了抗體。
稍晚些時候來的又一個患者的遭遇,再次讓梁景瑤目瞪口呆。
依舊是慕名而來的村民。
一個中年漢子,四十多歲,他被人架著來的,虛弱的快不會走路了。
梁景瑤趕緊迎出去:“哪裡不舒服?”
中年漢子說話有氣無力:“我,我頭暈的厲害,經常喘不過氣,嚴重時候,走路都會摔倒。”
梁景瑤快速摸了下脈,眉頭立刻皺起:“去醫院看過了嗎?”
中年漢子脈搏浮而軟,血虛的非常嚴重,而且血壓低的嚇人,再這樣下去,怕是有生命危險。
隨他一起來的家屬使勁點頭:“去過了,去過好多次,沒辦法這才來找您看看,老人說,可能遇到妖怪了。”
梁景瑤很想翻個白眼。
血虛就是遇到妖怪了?
和之前頭暈的眼鏡男遭遇有些相似,中年漢子幾乎把能做的檢查做了一個遍。
梁景瑤看著輸血記錄,茫然了。
輸過兩次血。
之後過不了多久,再次出現因失血過多的頭暈症狀。
有什麼東西一直在吸他的血?
梁景瑤打開往生錄,查看男子生病之前的經曆。
然後,目光落到男子左腿。
男子的左腿,被螞蟥給蜇了。
螞蟥又叫水蛭,夏天水塘裡很常見,喜歡吸食人和動物的血液,可一隻螞蟥再怎麼吸,也不會讓人出現失血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