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撼到極致,是無聲無息,是死寂。
彈幕空空蕩蕩,沒人說話。
直播間有很多故事,匪夷所思的、奇葩的、三觀儘碎的,但沒一個讓眾人這般感同身受。
人活著,主要為了兩種東西:物質和精神。
大草莓為物質奔波,兩邊父母漸老,孩子即將上學,她孤注一擲,借錢辭職創業要撐起這個家,結果還未開始,精神先塌了一半。
丈夫中大獎不說,真相不言而喻。
大草莓瘋狂打開聊天記錄,等找到傳遍朋友圈的領獎視頻忽然手抖的厲害,好幾次才點中播放鍵。
她希望不是,又希望是。
視頻的裡神秘中獎者正接受現場采訪,大熱天,他帶著帽子,那種冬天才會帶的絨線帽,遮住耳朵和大半張臉,再加上口罩墨鏡,保密做到了極限,除了是男的,是黑是白都看不出來。
神秘人聲音經過處理,他用有些刺耳的娃娃音道:“感謝國家,感謝政府,讓我這個普通人有了暴富的機會,我一定努力回報社會。”
大草莓看的時候心想,說的真好呀,一聽就是套路。
視頻很短,不到一分鐘。
大草莓忘記正在直播,不忘記她也不在乎,沒有任何人能阻擋,她繼續看第二遍,當男子說到“暴富”兩字時,按下暫停,拉回去重新播放。
變聲器能改變聲音,改變不了音調。
“富”字,男子發音接近於hu。
大草莓感覺自己現在精神集中的能聽到蟑螂爬行的聲音,她反複聽了好幾遍,拉倒視頻最末尾——男子匆匆走向門口。
他穿了件裹住整個身體的長袍,走姿彆扭,似乎故意掩飾。
但當走到門口,即將走出福利機構工作人員視線時,他放鬆了。
是他。
同一屋簷下生活了好幾年的男人。
大草莓聽到轟鳴聲,世界遠去,那一瞬間,她不知道身在何處,什麼都忘了,她聽到自己的說話了:“為什麼不告訴我,他外麵有女人了?”
這也是直播間很多人的猜測。
“沒有女人。”梁景瑤輕聲道,頓了片刻道,“但他經常嫖g。”
直播間眾人:“.......”
每個行業有每個行業不為人知的秘密。
大貨車司機一趟長途下來經常好幾天,城市禁止大貨車通行,高速還好,可以進服務區休整,但很多時候,為了省過路費不走高速。
沿途便衍生了特殊服務行業。
路邊的小飯店,小旅館,為了招攬客人提供特殊服務。
不良婦女們打扮的花枝招展坐在路邊,遠遠看到呼嘯而來的大貨車立刻跑到路邊,一邊用力扭動身體,一邊宛如跳舞般掀起裙擺呼扇——秘密在裙子下麵。
裡麵什麼都沒穿。
當地人對此有個非常形象的稱呼:雞窩。
臟亂差,但價格便宜,前提必須在這吃住。
大草莓丈夫幾乎每次跑長途都會光臨。
大草莓平靜極了,似乎在聽彆人的故事,她看著彈幕各種咒罵聲,怎麼都沒有共鳴,聽完第一反應:這個狗男人,竟然亂花錢。
生活磨平了棱角,磨淡了夢想,她的全世界都是孩子吃什麼喝什麼,怎麼能節約點錢,哪還顧得這些。
再說兩人很久沒有夫妻生活了,上一次.......好像一個月前吧。
她太忙了。
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外麵的早餐太貴了,一根油條要一塊錢,肉包子兩塊,素餡的一塊,再加上粥茶葉蛋什麼的,至少二十塊。
她早起一會,等於省了二十塊。
還衛生。
學校更忙,沒有編製的年輕老師被各種使喚,她是班主任,幾十個孩子的大家長,晚上回家還得備課,批改作業。
一切結束下來躺床秒睡,彆說那方麵的需求了,她經常忘記自己是個女人。
大草莓對著鏡頭笑笑,她沒多餘的精氣神感謝眾人的抱不平,隻想知道答案:“大師,他想離婚對嗎?”
梁景瑤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不確定道:“應該不想。”
不想離婚,並非舍不得大草莓和孩子,是因為錢。
暴富未必是件好事,那些真正的富豪,財富一天天積累,一點點變化,有個努力奮鬥的過程,當擁有後,心態不會產生太大波動。
大草莓丈夫則不同了。
就像媒體報道過的中獎者後續般,麵對想都不敢想的巨額財富,激動過後是各種不受控製的瘋狂**。
他有正當的生理需求。
然而,駕照被扣,沒法出車,沒了宣泄的場合和時間。
城市裡倒是有,但太貴,消費不起。
他和大草莓本來就不怎麼深的感情,早被柴米油鹽消耗殆儘,沒錯,他感激這個女人,給他生了孩子,操持家務照顧老人,但衝動很少了。
她還不如雞窩的那些特殊人群,明明不不年輕了,但會打扮,會撒嬌。
那才是女人。
當然他現在誰都看不上了,他有錢了。
飽暖思淫/欲說的一點都沒錯。
他要開始好好享受人生,找最漂亮的女人,買最豪的車,買大彆墅,泳池,傭人,就像電影裡演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