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下針時,見被撐架摁住的布料果然不再滑動,眉目舒展,黝黑的目光裡閃過開心。
林海峰屏息凝神的一針針縫著,額頭鼻尖處漸漸地滲出層密密麻麻的汗珠。
“啪嗒!”
一滴汗落到了布麵上,迅速暈染開來。
林海峰這才回複心神,抹掉臉上的汗,不經意的瞥了眼針腳繼續縫,縫了兩針後,突然反應過來,下針的動作滯住。
抬眼望著長短不一、歪扭成毛毛蟲的針腳,眉頭緊攏。
默了片刻,抿著唇拆掉針腳。
再縫。
再拆。
繼續縫。
繼續拆。
……
不知多了多久。
林海峰死盯著齊如尺量的針腳,雙眼瞪圓,恨不得出去跑上三千米以泄心中的激動,揉了揉昏花霧蒙的雙眼,信心滿滿的下針,決定一鼓作氣今夜就把衣服做出來。
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林海峰身型僵住,轉動著僵硬的脖頸盯著睡得香甜的鹿崽。
鹿崽穿多大碼的衣服?
回答他的隻有煤油燈的炸火苗聲。
眼裡黯淡無光的林海峰,拖著似灌了水泥的雙腿,來到門外點了根煙。
借著煙尾忽明忽暗的紅光,注視著食指上的點點針眼,眉尾耷拉,嘴角勾出自嘲的笑。
或許,自己根本沒資格當鹿崽的爸爸。
昂首仰望著夜空,半響後,突然起身扔了煙,腳下狠狠蹍了蹍煙蒂。
林海峰一掃之前的失落,劍眉橫平,黝黑的眼裡閃動著不服輸的光。
他嗎的。
不就是做衣裳?
林海峰大步流星的回到屋內,扯下繩子上掛著的未乾小衣裳,扯斷線頭,拆。
將拆開的衣服平鋪到之前的布料上,順著邊緣開剪。
用尺子量好需要放邊的寬度,畫上線。
……
準備好一切工作後,聚精會神的林海峰捏起針,開始飛針走線。
隨著拉長又消失的線,一件小小的、短短的大紅色的上衣,漸漸地顯示出輪廓。
林海峰眼睛亮的可與煤油燈爭輝。
哐當。
“哎呦疼死我了!二叔二叔…”
門外先是傳來重物落地聲,接著是林四的痛呼聲。
林海峰開門,見林四趴在地上爬不起來,一個箭步上前攥著林四的後衣領,把人拎起來。
“我帶你去看醫生。”
“二叔不用!”林四像隻翻了殼的烏龜,著急的劃動著四肢,“我就是被小凳子絆了下,沒摔倒哪兒,是累的。”
掙開林海峰的手臂,鹹魚癱在椅子上。
“你累個P!”推門進來林二臉黑似包公,“都是我們在挖,你也就是在下山時幫了把手抬筐,有什麼累的!”
林四不滿的反駁,“抬筐還不累?要不是下山難,咱們早把東西弄回來了。”
林海峰聞言,思索片刻,說:“我記得山腳下的深凹窪地處高坡,你們在那處找顆樹綁上繩子,繩子的另端係在地勢低的老槐樹上,把筐掛在繩上,由高到低,滑行運物很方便。”
林二林四滿麵欽佩的應下,飛奔去找麻繩。
林海峰回房,繼續大業。
滑送的方法奏效,院子裡漸漸響起疲憊的歡喜聲,隨之,是眾人震天響的呼嚕聲。
自始至終,林海峰都未出過門。
天,漸漸亮了。
*
鹿崽頂著頭炸開的小卷毛,從床上坐起,睜著惺忪的睡眼發了半天呆後,揉了揉眼睛準備起床,一偏身,看到了片紅紅綠綠,歪著頭好奇的打開,發現是套小衣裳。
火紅色對襟褲褂,鑲著青綠色的荷葉大邊領,小褂上縫著兩個大大的圓形兜。
好漂亮呀!
鹿崽小嘴張圓,眼冒星星的摸著衣服。
聽到開門聲,回頭。
“二蛋爸爸!”
雙眼通紅的林海峰頂著對熊貓眼開門,見到已醒的鹿崽歡喜的抱著新衣裳,死死的繃著臉,不讓嘴角翹起來。
明知故問道:“好不好看?鹿崽喜歡嗎?”
“好看!可喜歡可喜歡了!”
鹿崽聲音裡的歡喜之意,幾乎凝成實質,“二蛋爸爸,鹿崽有衣衣穿,你不要再買啦!”
她知道的,買衣衣要用票票,票可難可難得啦,所以每次王娟阿姨隻能給向紅姐姐買。
聽到女兒說喜歡,林海峰歡喜得意的腳底打飄,為再多得到點誇獎,故作矜持的說:“不是買的,是爸爸做的。”
垂眸撣著上衣不存在的灰塵,豎起耳朵迎接女兒的崇拜與誇獎。
等了許久,卻沒等到意想之中的誇獎與崇拜,疑惑的抬頭。
小家夥並不像自己想象中眼冒星光。
而是小手手攥緊被角,癟著嘴,大顆大顆的眼淚好似湧泉般,從眼睛裡滾落,順著下頜,啪嗒啪嗒的砸到了被麵上。
作者有話要說:我是信守承諾的好孩幾。
誇我!!!哄我!!!
求收收,求評評,求營養液液~
(ps,實在害羞不知道怎麼誇的小貓咪,可以這樣誇:貓奴運氣真好,竟然有我這樣的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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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說書人的地雷和32632693的營養液,另外特彆感謝小貓咪的捉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