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峰曾經是個軍人, 他在瞬息萬變的戰場經曆過太多,因此他深知增強個人的自保能力有多重要。
有時多一分自保能力,就能保下自己的一條小命。
他答應陳隊長的出發點也是這個。
陳隊長聽完他的話, 麵上一片恍惚,久久不能回神。
作為一個公安,他每次完成任務後最大的成就感,就是看到失主們捧著失物失而複得的笑臉,以及他們一句真誠的“謝謝”,隻要有這兩樣,不管他在抓捕罪犯中受了多大的傷,他都覺得是值得的。
因為這是他的本職工作,但現在林海峰答應他, 不是為了讓他們格鬥術更好, 抓更好的賊, 也不是待遇,隻是單純的希望他們少受點傷。
果然不虧是前副連長, 這思想覺悟就是比自己高!
“林同誌, 是我勢利了,感謝的話我也就不說了,咱們現在去把入職手續辦了?”回過神的陳隊長, 搓著手詢問, 語氣裡帶著三分尊敬三分感激, 還有三分自愧不如。
林海峰頷首,抱起女兒跟著他去人事部。
鹿崽緊緊摟著林海峰的脖頸, 開心的大眼睛眯起,二蛋爸爸要做老師啦~
公安廳的外聘教練一般都是為期一個月,但因陳隊長對林海峰滿心好感, 於是他硬生生的把一個月拉長到三個月。
林海峰詫異的挑眉,但見這三個月剛好是農閒,便也沒出聲反對。
辦好手續,兩人回到辦公室,陳隊長指尖撣著外聘合同,高興的嘴巴咧到了耳後根,在合同上蓋好自己的私人印章,剛要把紙袋遞給林海峰,突地又想起一件事,忙拍了下額頭,“唰”的站起身,“林同誌,我忘了件事,麻煩您稍等一會。”
說完不等林海峰回答,拿著合同急匆匆的出門。
辦公室裡頃刻間隻剩下父女倆。
鹿崽藏了一肚子話想和爸爸說,但身邊一直有人,她便也一直沒機會說,看到這會沒人了,歪著小腦袋組織了下語言,伸手拽了拽林海峰的袖子。
“二蛋爸爸,你最厲害噠!”
林海峰以為女兒說的是當教練的事,他自己本不覺得這是多大不了的事,可此時被女兒一誇,嘴角的笑容不自覺的溢滿了全臉,聲音低沉的和女兒保證:“爸爸會像鹿崽一樣做個好老師的。”
“恩恩,爸爸一定會噠。”
鹿崽先是點著小腦袋篤定的答,接著拉過他空蕩蕩的右袖口,緊緊的摟住,仰起小臉,滿目崇拜的說:“二蛋爸爸最最厲害噠,會給鹿崽做可好看可好看的衣衣;還能掙好多好多的工分;更能抓住很厲害很厲害的賊賊!”
她腦中一直盤旋著,陳隊長看爸爸右胳膊的眼神,她不喜歡那個眼神,甚至覺得很不開心,哥哥也不高興,那被看著的二蛋爸爸是不是更不開心呐?
鹿崽像摟寶貝似的,把他空蕩蕩的袖口摟的更緊,板著小臉異常認真的說:“二蛋爸爸是最厲害的!是鹿崽見過的最厲害最厲害的人!”
她還年幼,不知怎樣安慰人,隻能一遍又一遍的強調,自己的爸爸是最厲害的。
林海峰先前還不懂女兒怎麼突然說起這個,待看到被女兒緊緊摟住的袖口,懂了,胸腔在懂的一瞬間,變得滾燙灼熱,灼的腔內的心,軟的一塌糊塗。
他忍不住抱緊了女兒,聲音和變得和心一樣軟,“鹿崽,你知道爸爸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事是什麼嗎?”
鹿崽歪著小腦袋想了半天沒想出後,老實的搖頭,“不知道。”
“是做你的二蛋爸爸,”林海峰鬆開手,與女兒對視,麵上的笑容燦爛的耀眼,“有個你這樣的女兒,是爸爸活到現在最開心、最自豪的事。”
鹿崽被他的笑容感染,小臉上也蔓延出笑容,嘴角浮出笑渦,小奶音裡全是歡喜,“鹿崽也可開心可開心啦~”
得到女兒的回應,林海峰滿笑容增大,滿心激動無處發泄,乾脆和女兒玩起了拋高高。
彆看隻有一隻手,照樣把女兒接的牢牢的。
喜歡這個遊戲的鹿崽,快樂的笑聲傳遍了室內。
“你們父女倆在玩什麼呢?老遠就聽到了鹿崽的笑聲。”辦好事情的陳隊長,腋下夾著牛皮紙袋,滿麵笑容的進來。
趴在爸爸肩膀上喘氣的鹿崽,率先揮著小手手打招呼,“陳叔叔好~”
“哎好好,鹿崽真乖。”
陳隊長笑眯眯的回打過招呼,一個跨步邁到林海峰身邊,為先前不打招呼就擅自把時間拖到三個月做解釋:“之所以拉長時間,不是我不信任你的能力,而是這不是快過年了嘛,年關各種福利多,到時你正好能趕上。”
麵對他的良苦用心,林海峰頓了頓,真誠道謝。
心裡決定務必要在三個月內,把自己會的全部教給公安們。
“我們之間說謝就見外了,”陳隊長擺手,接著又將鼓鼓囊囊的牛皮紙袋打開,從裡往外抽東西,“這是‘見義勇為’的獎狀,還有一些物質獎勵,你抓了十七個賊,裡麵還有侯三這個大賊,因此獎勵還算豐厚。”
鹿崽看著花花綠綠的糧票,眼睛瞪的溜圓,好多哦。
林海峰倒是沒意外,畢竟公安廳一直提倡人民群眾揭發、扭送罪犯。
“謝了,今日我先回去了,明早8點我來報到。”
陳隊長看他說走就要走,連忙伸臂攔住,“馬上也快中午了,吃完午飯再走吧。”
林海峰想到家人,婉拒:“我們天未亮就出來了,若不趕在午飯前回去,恐怕家人會胡思亂想。”
陳隊長聽他這樣說,也不好意思再留,起身送父女倆出門。
出了門的鹿崽,一眼看到了坐在驢車上等候的林四,忙抬起小手打招呼:“哥哥~”
林四看到她的瞬間,臉上綻出大大的笑容,從車上一躍而下,小跑著過來接抱過妹妹。
空出手的林海峰,接過陳隊長遞來的牛皮袋,含笑告彆,“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鹿崽探出小臉,笑眯眯的揮手,“叔叔拜拜。”
“哎拜拜,你們路上小心啊。”
林海峰揮了揮手,坐上驢車,空甩了下鞭子,驅使小毛驢駕車離開。
……
驢車內。
林四兩眼冒光的從懷中掏出裝著錢的信封,舉著信封在林海峰和鹿崽眼前晃了幾圈後,難掩激動的問:“鹿崽、二叔,你們知道咱的韭菜賣了多少錢不?”
鹿崽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秤過韭菜重量的林海峰,雖能算出賣了多少錢,但看侄兒這麼高興,還是配合的說不知道。
林四看兩人都不知道,心裡更高興了,“嘿嘿”傻笑了幾秒,邊從信封裡往外掏錢,邊昂著頭顱宣布:“一共有106斤8兩韭菜,我做主沒要零頭,隻收了他們32塊錢!”
“32塊呢!”他摩挲著三張大團結,又強調了一遍,接著拉過妹妹的小手來摸錢,“鹿崽,你來摸摸。”
“哇,好多~”
鹿崽大眼睛裡往外飄著小星星,“哥哥好厲害,能賣這麼多錢錢~”
林海峰跟著誇:“小四這次做的確實不錯,不僅有條有理,更難得的是將眼光放得夠長遠,而不是隻貪圖一時之利。”
林四被誇的耳朵根都紅了,他撚著耳垂說,“都是二叔教的好,對了二叔,我賣韭菜給他們時,把那些捆傷的韭菜都挑出來了,賣給他們的都是好的。”
林海峰表揚他,“做的好,理當如此。”
“嘿嘿,我想說的不是這個,”林四笑的賊兮兮的,“我趁你們在裡麵說話時,出了公安廳一趟,把壞韭菜和鴨蛋都賣給了彆人。
“我想著韭菜雖然傷了點,但要是拿回家吃也太奢侈了,於是我就想了個法子,把那些傷了的韭菜分了二十把,每把配一個鴨蛋當做一份菜賣,3毛錢一份,我原以為這麼貴不好賣呢,可誰知道好賣的不得了,那些人每人都買了兩份,有個阿姨不止買了5份,還把我剩下的十來個鴨蛋也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