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峰回首。
入眼的男人約摸25~26歲, 八字眉綠豆眼,他左右臉本就極為不對稱,再加上他問話時故意挑眉眯眼, 顯得更加的歪嘴斜眼。
男人騎著輛八成新的28自行車, 此時他偏側著身子,屁股隻有一半挨著車座,支撐身體重心的右腳踩在地上,左腳踏在車蹬上。
見林海峰回首,他皮笑肉不笑的咧了下嘴, 眼神充滿挑釁的望著林海峰,接著高高的抬起手掌, 重重的摁向了車鈴。
“叮鈴鈴”的車鈴聲,一串串的刺進了眾人的耳朵裡,眾人瞬間不滿的怒瞪著他,隻不過好像有所顧慮似的敢怒不敢言。
將眾人神色收在眼底的林海峰,垂眸掃向籃內,見鹿崽被吵得伸出小手手捂著耳朵,嘴巴委屈的癟起,麵無表情的抬眸掃了男人一眼, 轉身向陳隊長辦公室走去,邊走邊甩動手臂輕晃著籃子, 想讓女兒在晃動中繼續睡。
“哎!問你話呢?你走什麼?”
男人揚聲呼喊, 見林海峰頭都不帶回一下的,麵上浮出怒氣, 這人竟然敢不給自己麵子?看來不給他厲害嘗嘗,他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
“陳勾,你什麼意思?!”陳鵬飛黑著臉拽下他摁鈴的手。
“我哪敢有什麼意思?這不是和新來的教練打招呼嘛?”男人, 也就是陳勾,收起怒氣下撇著嘴角,“怎麼?就允許你們打招呼不允許我打?”
陳鵬飛臉色黑的更甚,怒斥:“有你這樣打招呼的?你這擺明是找茬!”
“切!又不是找你的茬,你急什麼?”陳勾斜視著他,嗤笑,“你可真應了那句話——”
他湊近陳鵬飛,低語:“皇帝不急那啥急,哈哈哈哈……”見陳鵬飛被氣的麵紅耳赤、鼻孔噴氣,他笑的極為自得張狂的踩著自行車,去追林海峰。
在即將追上人時,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弓著腰加快車速的同時故意把車子踩得歪歪斜斜的,口中大聲怪叫:“哎哎!我這車把失靈了,前麵的人快閃開!不然撞到你彆怪我!”
林海峰聽著身後的車軲轆蹍地聲,黝黑的雙眸裡劃過冷光。
陳鵬飛看陳勾的車子直直的朝著林海峰撞去,嚇得臉色都變了,他邊朝兩人的方向狂奔邊揚聲高呼:“林同誌快躲開!”
其他的公安也高聲提醒:“林教練快躲開!”
但或許是他們提醒的太晚了,下一秒,他們就看到自行車的前輪蹍上了林海峰的小腿,眾人臉色瞬間失色。
與眾人臉色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陳勾的臉色,他因奸笑而咧開的嘴角幾乎扯到了耳根。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事情已成定局的時候,場上變故陡生。
誰也沒看清林海峰是怎麼躲過車輪,又怎麼踹人的,總之一眨眼的功夫,他們就見撞人的陳勾,人車合一的呈拋物線滑向了空中,接著“噗通”一聲砸向了地麵,頃刻濺騰起一團嗆人的灰霧。
幾秒後,霧團慢慢散去,暴露出地麵上車輪還在滴溜溜轉著的自行車,以及車子不遠處蜷縮成蝦子形狀的陳勾。
陳勾他的下半張臉猶帶著穩操勝券的笑容,上半張臉則充斥著疼痛、不可置信等,這樣兩極分化的表情同時呈現在他的臉上,顯得他的五官扭曲至極。
眾公安驚的目瞪口呆,保持著抬腳的姿勢怔立在原地。
回過神的他們,動作一致的抬手揉眼,待確定不是自己眼花後,精神一震,紛紛滿臉欽慕的望向林海峰。
教練這一腳太牛了有木有?
雖然他們沒看清他的動作。
林海峰側首看了眼籃子,見鹿崽沒有因為自己騰空側踹的動作而驚醒,放下心來。
走到陳勾麵前,居高臨下的掃了他一眼,見他沒受重傷還能喘氣,抬腳走人。
“你給我站住!你竟敢襲警!”陣痛過去終於能說出話的陳勾,手肘撐地支起上半身,伸長了青筋畢露的脖子嘶吼。
林海峰回首,劍眉聚攏,語氣淡然,“這位同誌,你是否對‘襲警’一詞有著嚴重的誤解?‘襲警’指的是使用暴力手段對正在執行警務的公安進行突然的人身攻擊。
“而你,既沒有表明身份,又沒有在執行公務,我怎麼就襲警了?相反,我還阻止了你失控的自行車,避免了你對旁人以及自身造成的傷害,如此,難道不是我在見義勇為嗎?”
“你、你……”陳勾“你”了半天,也沒接上半句話,氣的胸膛像拉破了的風箱,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
林海峰轉身走人之際,似又想到了什麼般駐足,直視著他一本正經的建議:“這位同誌,據我觀察,你的車子之所以失控,關鍵點在於你強行把腿抻的過為繃直,這才導致腿抽筋無法掌控住車子,所以個人建議你還是換輛車型矮點的自行車,以免再發生此狀況。”
“什、什麼意思?”陳勾一時忘記自己正在生氣,下意識的詢問。
林海峰耐心的解釋:“意思是你脖子上的頭雖然可以湊身高,但頭畢竟不能騎車。”
陳勾聽得更加糊塗了,小小的眼睛裡閃著大大的迷惑。
“哈哈哈……”
聽懂了的陳鵬飛,笑的露出一口大白牙,其他反應過來的公安亦捧腹大笑。
這個鄉巴佬竟然敢拐著彎的罵自己腿短!
琢磨半天終於琢磨通了的陳勾,登時被氣了個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他艱難的從地上爬起身,顧不得身上的臟汙,氣急敗壞的指著林海峰咆哮:“有種你再說一遍!”
林海峰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神色認真道:“該上班了,我沒時間再與你在此耽擱,你若還想再聽,那就在腦海裡回想一遍就是了。”
場內靜了2秒,之後公安們爆發出鋪天蓋地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