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熱情歸熱情,這可是個陌生的臉龐,萬一是個壞人把他們的鹿崽拐走了咋辦?
因此三爺爺一琢磨,帶著隊員們搞了個“農家半日遊”的團,領著鹿崽和王一川去山腳下摘果子、地裡在玉米、坐船去魚塘裡捕魚……等等,然後再來場野炊。
一下午鹿崽玩的極其開心,而受寵若驚的王一川望著高山流水和樸實的隊員,隻覺一直悶在胸中的那團鬱氣,消散很多。
夕陽西下,王一川送鹿崽回家。
鹿崽搖了搖他的手,問:“王爺爺,以後我能不能找你請教管理方麵的問題呀?”
下午捕魚時,在三爺爺隨口說了一句“各種魚混在一起忒不好管理”後,王爺爺也隨口接了一句,“劃分區域,因類管理便可,魚和人不同,人是同類一區域,而魚則是要大魚混小魚,利用同性相殘來歸分區域。”
鹿崽雖沒怎麼聽懂,但第六感告訴她,王爺爺很厲害。
王一川腳步微微一頓,聲音略微僵直的問:“娃娃為什麼想學這個?”一個下午,他口齒流利許多。
鹿崽笑眯眯的答:“二蛋爸爸管理工廠很辛苦,我想學會這些幫二蛋爸爸,這樣二蛋爸爸就沒那麼累啦~”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王一川淚流滿麵。
他望著鹿崽仿佛看到了另外一個小男孩,他的小孫子。
小孫子摟著他的袖子撒嬌,“爺爺你就教我吧爺爺,等我學會了這些長大就能幫你了,這樣你就不會那麼累了。”
他當時是怎麼回答的?哦,對了,他狀似被纏的無奈的妥協:“好好好,等你暑假了爺爺就教你。”
可是小孫子再也沒有了暑假,他和他的父母全被喪心病狂的特?務狙殺。
留給他的隻有一些從來不敢想的回憶。
而現在,有個小娃娃和小孫子一樣,為了同一件事來找他撒嬌。
看著鹿崽踮起腳尖給自己擦眼淚的焦急小模樣,他聽到了自己蒼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好,爺爺幫你,不讓你的二蛋爸爸那麼累。”
*
翌日,王一川去找林海峰毛遂自薦,“王遺是我近些年來才改的名字,我本名叫王一川,紅河鋼鐵廠的前任廠長王一川。”
霍然起身的林海峰,被他胳膊帶掉的文件砸向地麵發出巨響,他踩著文件一個箭步跨到王一川麵前,“紅河一號那個鋼鐵廠?”
“是,”王一川聲音平靜的說,“所以我能不能擔任行政主任一職?”
“能!”
林海峰此刻有種被餡餅砸中的眩暈感,對他來說,王一川是個傳說人物。
十年前,紅河一號鋼鐵經各種原因已瀕臨崩潰的邊緣之際,王一川臨危受命前去出任廠長,當時無一人看好他,紛紛惋歎他就是那個頂缸的人。
但,王一川隻用了一年時間就讓鋼鐵廠死而複活,之後的三年更是讓鋼鐵廠坐到了鋼鐵業龍頭的位置。
就在所有人都在為他豎大拇指的時候,特/務也注意到了他,本著摧毀他也就等於摧毀了鋼鐵廠的惡毒思想,罪該萬死的特/務們朝他兒子一家下了手。
雖然特/務們已被處決,但他們造成的那些傷害卻不可再挽回,王一川也在兒子的葬禮後,消失在大眾的視線裡。
但王老怎麼會突然表明身份站出來幫自己?
百思不得其解的林海峰,在撞到女兒和王一川吃飯的畫麵時悟了,他看了眼滿臉濃濃慈愛望著女兒的王一川,長歎一聲,轉身悄悄的離開。
那是屬於王老的天倫時間,他不該打擾。
*
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王一川也不例外。
搬進新工廠後,他的第一把火燒的就是林海峰,他將林海峰劃分的部門撤除重建,而後又重組了渠道部、技術部、銷售部、客戶服務部等部門,而各部門的人員也同樣來了個大換血。
員工們不是沒有異議,但王老根本不給他們找林海峰的機會,他隻用一段話便堵住了悠悠眾口,“崗位調任皆是根據你們以往的工作表現來調變的,我們佑鹿和其他單位一個職位坐到死不一樣,佑鹿每年都會做一次職位調變,屆時能者上,反之嘛……”
反之就下唄!所有人能聽懂了他的潛台詞。
因此一時間,人人皆鬥誌昂揚。
坐上高位的想著我得努力工作保住位置。
普通員工想著我得努力把他們擠下位置我上。
明明工廠還是那個工廠,但氛圍如今已大有不同。
繁忙事務不再纏身的林海峰,向王老道謝。
王一川輕飄飄的看了他一眼,道:“真正出色的領導者,絕非事必躬親,而是知人善任。”
……
得知此事的禹祈安,連呼林海峰撞到了寶。
確實是寶。
在電器廠引進生產技術生產出電風扇、洗衣機;家具場生產出新式家具後,王一川令企劃部以女人和孩子為消費人群的基礎下,做出一份囊括家具和電器的廣告策劃來。
工作效率奇高的企劃部,翌日便呈交了一份主題為——“女人,其實你還有另一種生活方式”的文案。
既然主題是女人,那麼內容必須也與女人有關。
因此他們設了兩個女人的日常生活做對比:第一個女人,上午起床燒飯整理家務,下午燒飯洗完碗,又要去洗一家人堆積如山的衣服,等衣服洗完天已黑透,放學歸家的孩子沒看到母親累的直捶腰,反而鬨著要聽故事。
但忙了一天的母親哪有空看書想故事?女人耐著性子哄了幾句,孩子不依不饒,勞累再加上炎熱的天氣易使人暴躁,於是女人揍了孩子一頓,孩子的哭聲與女人嗬斥聲交彙在一起,使人更加的心煩意亂。
第二個女人,清早在看起來就非常舒適的席夢思大床中醒來,她上午也要忙碌,但午飯後,她又去看起來就非常舒適的大床上睡了個美美的午覺,醒來後,把臟衣服丟進洗衣機,而後輕輕的扭了下按鈕,便端著零食和茶悠閒的去看電視,一集電視播完,衣服也已洗好。
女人晾好洗的乾淨無比的衣服後,回來關了電視,接著打開收錄機跟著拍子跳舞,她的一下午就這樣悠閒的度過,當然她放學回來的兒子同樣要求講故事,但看了電視的女人,講起故事來繪聲繪色,引得兒子崇拜不已,吃完飯,一家三口坐軟軟的沙發上,盤腿啃著西瓜、吹著風扇、討論著電視裡的劇情,有說有笑,看起來極其溫馨。
……
電視台的員工收到這樣的文案,腦中浮現出強烈的預感,這條廣告會大火。
時長1分30秒的廣告,確實火了,而“佑鹿”的家具和電器也因這條廣告火遍了大江南北。
非常想過第二種女人生活的主婦們,此時再也不心疼錢了,紛紛湧進百貨大樓朝家裡搬電器和家具。
林海峰看著蹭蹭往上竄勢頭正猛的銷售額,當機立斷的讓王一川選人去其他城市開分店,並令售後部一定要做好售後,不可斷口碑。
與此同時,資金充足的研發部同樣在研發新產品。
在售後與質量有保證以及新產品不斷上市的情況下,人們漸漸認準了“佑鹿”的家電和電器,哪怕此時市麵上有再多的同類型產品,但人們首選還是“佑鹿”。
因此,兩年過後,“佑鹿”不僅成了人們心中不可替代的品牌,更是成了行業的領頭羊。
林海峰此刻是由衷的感謝大老甲,正考慮著要不要抽空帶女兒去拜訪大老甲時,大老甲主動登了門。
兩年時間未見,風華正茂的大老甲蒼老了許多,發際線後移、兩鬢的白發十分的顯眼。
大老甲一如印象中的那般,笑容豪爽,“兄弟我生意失敗啦,所以我來投奔雷啦!”
林海峰注意到他說這話時語氣雖渾不在意,可麵上卻快速閃過痛楚。
他爽快的應了聲好,繼而張羅酒席為大老甲接風洗塵。
席間,大老甲隻悶頭喝酒,酒意微酣時,他憋不住話的主動訴說生意失敗的緣由,“去年我想著憑什麼隻能讓那群西洋人賺咱們的錢,咱們卻不能賺他們的錢?所以我今年便做起了出口的生意,如我預想的那般,生意非常好,也成功建立了三條外資線,但敗也是敗在這外資線上,我媽見我生意好便硬是從我這要走了一條線給了我侄兒,然後那群洋鬼子利用我侄兒的不懂裝懂,在合同上給他設了個局,可等我知道這事後已經晚了……”
他說到這,雙手痛苦的抓著自己的發根,哭音甚重的喃喃:“偏偏合同上的責任人是我,於是一夜之間,我什麼都沒了,什麼都沒了啊兄弟!”
林海峰垂頭思索了一瞬,再抬起頭時心中已有了決斷,他說:“跌倒再爬起來就是,古往今來,東山再起的人物比比皆是。”
“嗬嗬嗬嗬……”大老甲失神的靠著椅背笑,笑著笑著他嗷的一聲哭了出來,“工廠賣了還填不上賠償的洞,我拿什麼東山再起!”
“有我,”林海峰說,“資金不夠我先墊,貨不夠你從我廠裡搬,你缺多少我供多少。”
大老甲愣愣的抬起遍布著淚涕的臉,直直的看著他,失神的呐喃:“為什麼?”
林海峰微笑著為他倒了一杯酒,模仿著他當初的語氣說:“咱們可是兄弟!”
“好!兄弟!”瞬間淚如雨下的大老甲,端起酒杯,一仰脖飲儘混合了眼淚的酒水。
原來眼淚不是鹹苦而是甜的啊,他想。
當晚,林海峰辦公室的燈亮了半夜。
翌日清晨,隻睡了三個小時的大老甲,精神奕奕的背著行李告彆,“兄弟我走了,雷等我的好消息!”
林海峰聲音響亮的應著,“好!一路順風!”
大老甲揮了揮手,轉身迎著風大步前進,直視著前方的目光,滿是堅定。
他一定能東山再起,和兄弟一起賺很多的錢!不然他怎麼對得起又是出錢又是出貨的兄弟?而且兄弟還怕他麵上難堪,找的是加盟的理由。
但誰加盟是分文不出,連廠房和貨源都要加盟商來提供?
兄弟為他考慮,他也得為兄弟考慮,從此他再是“潤泰”的老板,而是“佑鹿”的加盟商!
*
三個月後,林海峰接到了一通電話。
在輪船汽笛聲的背景下,大老甲的聲音興奮而嘹亮:“兄弟!剛才腐國摩爾莊園的主人給我下了個大單!雷知道這一單咱們能賺多少嗎?說出來都怕嚇到你!這單結束咱們至少能賺6萬!哈哈哈哈!6萬啊!兄弟雷快舉杯咱們碰一個!”
林海峰嘴角輕勾著舉起茶杯,“乾杯!”
作者有話要說:長不長!
我從早晨6點寫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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