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石子生產大隊上出了大事,天大的事!
七十年代的農村,耕牛的生死就是天大的事!
陽石子生產大隊上的一頭耕牛,在梁高子手下耕地的時候突然倒地抽搐,躺在地上瞪著牛眼直喘氣,嚇得梁高子六神無主。
這事兒太大,他二舅也沒什麼法子,於是村裡有頭有臉的人接二連三的都被請去了案發現場,這事兒甚至驚動了村裡幾個八十多歲的長輩,人去了一批又一批,但是地裡的耕牛沒有給任何人麵子,一天不到的時間,就在地裡閉上了雙眼。
一連兩天,生產大隊的領導人物們都是一臉嚴肅,行色匆匆的往來於案發地點和村裡的大隊活動室之間。
整個陽石子肅穆極了。
耕牛是生產大隊最重要的財產之一,說是陽石子的命根子也不為過。現在的陽石子還處於落後的農耕時代,耕牛是最重要的生產工具,特彆是像春天這樣重要的春耕時期,能幫助大家犁地,耕地,它的重要性,要遠遠大於村裡任何一個成年的勞動力!
陽石子生產大隊一共有六頭耕牛,現在數量驟減到五頭,這是絕對的大事。而耕牛偏偏死在梁高子的手裡,因此梁高子同誌失魂落魄,夜不能寐。梁家為耕牛之死忙的不可開交,自然也就顧不得給溫欣送早餐以及來叫溫欣搭夥了,溫欣當然也識趣的沒上趕著給人家添麻煩。
農村人對耕牛是有感情的,這種感情,不亞於農村人對土地和媳婦的感情。三畝地,兩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這句話訴說了陽石子人的夢想生活,也明確的強調出了耕牛在人們心中的位置。但這種感情知青們是不理解的,陽石子的村民們忙著耕牛的事情,知青們反而輕鬆了。
那天下午,趙隊長召集隊裡麵大大小小的頭麵人物開會研究耕牛死亡之後的善後事宜,其實說到頂天也就是殺牛分肉的那點事兒。但這事兒的重要程度卻遠遠超過了春耕,村裡的大小領導都要出席會議,因此底下的小老百姓也就得了半天假期。
來之不易的半天休息,知青們都迫不及待的捏著彙款單去鎮上的郵局取錢,順便大吃一頓。溫欣沒去,她不著急用錢,隻把寫好的家信托了劉悠悠寄出,自己則在家準備做棗糕。
上次在小黑子麵前暴露自己吃貨本性的事溫欣一直惦記在心上,當時說了要再做了給他家人吃,隻是最近一直沒什麼時間,眼下正好得了個空,做棗糕不費什麼事,知青們都不在,溫欣正好霸占廚房。做好了熱騰騰的棗糕,端著盆子出了門。
小黑子家溫欣沒去過,不過陽石子不大,溫欣沿著村裡的小路,走了兩步,正好看到那天她暈倒之前給糖吃的小姑娘,小姑娘顯然是還是記得她的,見溫欣招手,就過去了。
“小朋友,你知不知道小黑子家在哪?”
小姑娘看著溫欣眨巴了兩下眼睛,什麼話都沒說,轉身一溜煙兒的跑了。
溫欣傻眼的看著就這麼跑走的小姑娘,這孩子,怎麼都喂不熟呢。
旁邊還有一些玩耍的孩子,溫欣正準備找彆的小孩子打聽,剛轉身就看到遠處小黑子一陣風似得竄出來,開心的叫,“溫欣姐~”
仔細一看,後麵還跟著一個小跟屁蟲,就是剛剛那小姑娘,原來是一聲不吭去找人了。
“姐,你找我?”小黑子咧著嘴笑,經過幾次的接觸,小黑子儼然已經把溫欣當自己人了。
溫欣朝他眨眨眼,揭開蓋著的眼前的盆子,“看看這是啥?”
“棗糕!”周圍都是棗糕的香氣。
“走吧,咱們去你家一起吃。”上次在醫院她聽趙勝軍說過小黑子家裡的情況,其實一直也想找機會來看看,眼下正好有個機會。
溫欣笑著看著愣怔的小黑子,“咋,不讓去?”
小黑子一摸後腦勺,臉都紅了,“哪能呢。”
溫欣看著小黑子身後不斷探頭的小姑娘,“這是你妹啊。”
小黑子從身後拉出他妹來介紹,“這是我妹,大家都叫她黑妹兒。”
溫欣笑笑,“原來你就是小黑妹呀!”黑妹兒看著溫欣怯怯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但是沒開口。
小黑子拉著他妹的手,神色赧然,“她……她是個小啞巴,不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