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欣笑著婉拒,“沒事,我晚上讓我對象帶回去就行。”
劉悠悠湊過來小聲說,“你還真當個真啊,你回了城,上了大學,以後就再也不用回陽石子來了,還對象對象的叫個啥勁。”
溫欣看著她,“誰說我不回來,我不是跟你說了麼,我去報名之前就跟他結婚。”
劉悠悠半張著嘴愣在當場,“你來真的啊?”
溫欣笑著拍拍她,“就這一兩個月吧,你明天就走了,也不知道到時候能不能來參加。”
溫欣說完就穿好衣服就去黑子娘家吃飯了。
旁邊的林靜張青湊上來,看著溫欣的背影議論,“她要先結婚再去上大學?”
劉悠悠半搖著頭,“我也不知道,一定是瘋了。”
溫欣吃過了早飯,去了地裡,大早上的小土狗就樂顛顛的坐在自己田埂上的那個大樹上,抱這個本子不知道在乾嘛,直到溫欣走到近前了他都沒發現。
“勝軍哥。”溫欣仰頭叫他。
小土狗嚇了一跳,低頭見樹下的小對象,急忙合上本子跳下來。
“你看什麼呢?”溫欣奇怪道。
趙勝軍背著手撓撓頭,收了本子放在褲腰裡,一臉赧然的笑說,“沒事,對了,我來是跟你說一聲,我等會兒就要出去一樣,過兩天再回來。”
“你要去哪?要這麼長時間?”溫欣疑惑。
趙勝軍咧著嘴笑笑,“你彆管啦,反正過兩天就回來。”
溫欣走過去,咬咬嘴唇,“那你走之前有沒有話跟我說啊?”
小土狗臉紅的,緊張的反複吞咽了一番,“那個……那個……地裡的活兒這幾天我找村裡的人幫你乾。”
溫欣無語的抬眼看著他,“還有呢?”
趙勝軍笑著拍拍她的頭,“沒有啦。”說完竟高興的跳著跑走了。
溫欣一下沒抓住他,氣的跺腳,“趙勝軍!”
趙勝軍一邊像個小狗似得撒歡兒,一邊回過頭來,朝著溫欣喊道,“傻女人,你再等我兩天。”
溫欣氣的從口袋裡掏出一顆糖,啪的朝他扔過去,小土狗現在被她訓練的相當熟練,縱身一躍,跳起來接住,抓著那塊奶糖朝溫欣擺擺手,笑嗬嗬的就跑了。
“這隻傻狗!”溫欣笑罵。
趙勝軍走了不大一會兒,果然有村頭的小夥子來說要幫溫欣乾活,溫欣一個滿工分人員自然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把他們都趕走了。乾完了活,下午下了工溫欣往回走,路上正好碰到下工的林靜她們幾人,幾個知青聚在一起,自然抓著溫欣又是一頓拷問,得知溫欣真的要結婚,而且結婚之後再去上學,紛紛表示不解,溫欣也懶得解釋。
“悠悠呢?”溫欣看著向來跟她們一起走的劉悠悠不在知青之列。
“剛剛路上聽見說郵遞員來了,她就興奮的先跑回去了,說是肯定是他爸媽給她寄來了半導體收音機了,說不定就能聽了。”張青說道。
說完了林靜感歎,“你們倆真好,一個借調,一個讀大學,都能回城。”
張青拽著旁邊的林靜,“你說是不是她們宿舍風水好呀,所以才都回了城!不行,等她倆搬走了,我也要搬到她們宿舍去住。”
“對啊,說不定還真是呢,我也搬過去跟你一起。”林靜笑說。
幾人說說笑笑的回到知青宿舍,剛進門,林靜就在門口喊,“悠悠,你收音機是不是到了,放出來給我們聽聽呀!你明天就去市裡了,怎麼也讓我們聽一晚上。”
但宿舍裡卻沒有聲音,好像沒人一樣。
“這小妮子一定是去找陸知青了,肯定是跟陸知青兩個不知道找了哪個玉米地偷聽去了。”張青笑著調笑。
她們兩人見這邊沒動靜,就都嘻嘻哈哈笑著回了旁邊的宿舍,溫欣自己推了門進去。
一進門,溫欣就見到劉悠悠坐在床邊,溫欣把手裡的農具放在門口,“悠悠你在啊,怎麼這麼安靜,是收音機到了嗎?怎麼不聽。”
溫欣一說完話就覺得屋裡氣氛不對,轉頭劉悠悠臉色慘白的坐在床邊,抬頭驚慌失措的看著溫欣。
溫欣也被她這一看嚇了一跳,急忙走過去,“怎麼了?”
溫欣話一說出來,就見劉悠悠的眼睛滴了兩行淚出來,哽咽道,“我……我……我爸被打成右,派了!”
溫欣被她這句話說得一抖,才看到地上散著兩張信紙,桌上放著拆開的信封,溫欣看了一眼劉悠悠,撿起地上那信紙,這是劉悠悠的家信,信紙上的字跡淩亂,看起來是真的出了大事。
劉悠悠的父親是文化局的副局長這事是所有知青們都知道的,劉悠悠這人很高調,可是從信上看溫欣才知道,她父親主要負責的是外文圖書翻譯的工作,他手底下主持了幾部國外的翻譯工作,以前是沒事的,可是隨著七十年代的風氣漸強,這事就愈演愈烈起來,直到前階段被打成了□□,現在馬上要被下放到偏遠地區去勞動改造,她母親也必須隨右,派父親遷去偏遠山區,為了怕閨女聯係不上他們,所以才寄了這封信給她。
溫欣知道右,派這把火遲早要燒起來,也沒想到劉悠悠的父母也會牽扯其中,而且是最先被打成右,派的。
七十年代,右,派就跟以前的地主一樣臭名昭著,一旦有家庭成員被打成右,派,家族裡的成員都要蒙羞,出身是頂頂重要的事。劉悠悠小臉都嚇得慘白,溫欣安慰了她一晚上,好在第二天就是劉悠悠去陽山鎮坐車去陽山市文藝團報道的日子,劉悠悠第二天才稍微緩和一點了,但仍然是板著小臉,鬱鬱寡歡。
第二天溫欣站在村口,目送背著包袱向陽山鎮走去的劉悠悠,不禁在想,劉悠悠現在成了右,派子女,這時候再去陽山市文藝團,怕是她以後在文藝團的日子也不見得能比在陽石子好過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