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六十九章(小修)(1 / 2)

作為一個新婚小媳婦, 照顧老公永遠都是排在第二的, 排在第一名當然是要去討好婆婆。溫欣背著三個水壺, 領著小保爾就去了王德花乾活的地上。

雖然現在地裡的農活還是以生產大隊為單位進行的, 但是趙隊長安排農活兒的時候還是免不了以家庭為單位,家庭成員們工作的地方都離得近一些。

現在是大夏天的, 但是頂著大太陽大家還是要到地裡勞動,鋤草澆水, 這都是體力活。溫欣到的時候, 王德花正在地裡鋤草,見到溫欣來了有點意外, 手上抓著兩把雜草,從地裡沿著那田壟走出來, “你咋來了, 隊上今天不是給了一天假麼?”

溫欣站在田壟邊上的一棵大楊樹下, 笑著說, “娘, 今天地裡來了那水電泵了,勝軍去跟著裝去了。我沒事熬了點綠豆湯, 怕你們這麼大熱天的乾活再給中暑了,拿來給你們喝。”

王德花上次暈倒就是因為中暑,還是溫欣把她送回家裡的。地裡一起乾活的有好幾個老姐妹,溫欣說的這話都聽到了, 有個喊道, “德花, 你可真是好福氣哩,這麼孝順的媳婦兒。”

王德花笑的眼睛眯成一條縫,樂顛顛的走出來,嘴裡嚷著,“哎,這還弄啥綠豆湯哩,你這孩子。”嘴上雖然埋怨著,但是手已經把雜草扔在一邊,在衣服上蹭了蹭,準備喝湯了。

溫欣是找了王德花家裡的兩個水壺,擰開一個遞給王德花,王德花擦了擦臉上的汗,喝了一口,這大夏天的,喝上一口涼涼的綠豆湯,整個人都愜意起來,砸麼了兩下嘴,“咋還是甜的。”

溫欣笑笑,“放了兩塊冰糖。”

王德花擦了擦汗,埋怨道,“哎,還放啥冰糖咧,那麼貴的東西,糟踐了。”

“娘,這喝在自家人肚子裡咋教糟踐呢,您這麼累,就應該喝點好的。”溫欣嘴甜道。

王德花雖然嘴上那麼說,但誰又不喜歡喝好東西呢,聽了兒媳婦的話,一股氣把一罐子綠豆湯都喝了。跟溫欣聊了兩句地裡的閒嗑,這七八月份正是夏天溫度最高的時間,卻也是地裡的農作物生長最旺盛的時間,當然也是地裡的雜草最容易瘋長的時候,為了讓作物長得好,所以大家都得冒著大太陽每天來把雜草都除了,以便地裡最好的養分都能供應到農作物身上去。

“我爹和我嫂子呢,咋沒見?”溫欣跟王德花坐了一會兒,也沒見另外兩個人。

“你爹上鎮上去了,你嫂子有她們小家自己分的地,在地東頭哩。”

溫欣今天出來帶了三個水壺,這時候既然趙隊長不在,溫欣就把另一個水壺留給了王德花,讓她等會兒喝,自己提著一個去找劉月如去了。既然是妯娌,好歹人家也是金大腿,那關係也要處的好才行嘛。

王德花的老夥伴見溫欣走了,才湊過去,“你這媳婦兒還挺孝順的啊,還專門給你送糖水來。”

媳婦孝順,當婆婆的也與有榮焉,王德花看了看小兒子媳婦的背影,咧著嘴道,“哎,孝順有啥用哩,還不是個□□的閨女,哎,這孩子也是命不好。”

“你也說呢哇,這她爹娘到底是犯了啥事兒啦,□□到底是個咋回事,是不是跟那地主婆似得?”其實村裡人大多數都是稀裡糊塗,什麼□□□□也不過是跟著瞎叫。

王德花看了她一眼,“行啦,彆說啦,小心被人抓了去,趕快乾活吧。”

溫欣拉著小保爾去找劉月如的路上,正好遇到著急忙慌飛奔的陸強,陸強看著挺高興的,見到溫欣的時候還停下來打了聲招呼,溫欣還沒做什麼反應,旁邊的小土狗保爾到汪汪汪的叫起來,溫欣急忙勒了一下狗繩,嗬斥了一下,保爾才蔫蔫看了溫欣一下。

陸強今天看起來心情非常不錯,嗬嗬嗬的笑著,還伸手妄想摸兩下保爾的狗頭,但是保爾不願意,齜著牙跑到一邊對著陸強汪汪汪!

“這是去哪去?”陸強問道。

“哦,去給我嫂子送綠豆湯。”

陸強笑了笑,“那你去吧,我……我還有點事,我得去趟村裡大隊。”

溫欣點了點頭。

陸強急忙三步並作兩步的跑了,溫欣看得出來他是真的開心,因為自從溫欣和劉悠悠的父母被打成□□以後,她們兩個□□子女在知青中就成了邊緣人物,雖然還沒到排擠的地步吧,但冷淡還是有的。尤其是陸強,那思想是相當進步的,從那以後就沒跟溫欣說過一句話,可能就怕影響了他的進步,今天這又是停下打招呼,又是摸狗頭的,這絕對是遇上了大好事。

保爾見威脅已經跑了,正靠在溫欣腳邊舔毛。溫欣拽了拽他,“走啦,保爾。”

劉月如被分配乾活的地方倒是離知青們乾活的荒地挺近的,她見到溫欣倒是很客氣,見到溫欣給她送來綠豆湯,很是開心,兩個人聊了一會兒家常,溫欣悄悄跟劉月如說她要是上鎮上再叫上自己,到底還是一家人,劉月如也同意了,溫欣很高興。

靠著一大鍋綠豆湯哄完了全家人,正好去旁邊的知青地上去串門子,知青們都身嬌體弱的,這時候太陽曬得這麼厲害,自然是都跑到樹下陰涼地去了,溫欣遛著狗路過,才知道了村裡今天剛發生的事情,人民公社裡傳來了消息,說是陽石子送交上去的工農兵大學生人選政治審核通過了,也就是說陸知青要回城了。

溫欣因成分問題政審不通過,但招生名額不能少,於是陽石子就又報上去一個人選,那就是陸強。陸強也來了陽石子都好幾年了,靠著自己十分會來事兒的手段,在陽石子還挺混的開,當上了知青們的負責人,這雖然不是個村裡麵的正式職務,但也確實是知青們和陽石子人聯係的紐帶,這些年表現雖然不說是最好吧,起碼比起這幫嬌小姐來說,還算過得去,因此溫欣被擼下來了,綜合評定後,村裡研究決定,替補上大學的人員就落在他頭上了。溫欣想到剛剛他那樂顛顛的模樣,才反應過來,怪不得呢。想來也是諷刺,她和劉悠悠在村裡鎮上市裡出遍了風頭,最後唯一的進城機會還是落在了陸強頭上。溫欣聽他們聊天覺得沒趣,就回了家。

劉月如有自己的小家,因此晚上吃飯不與溫欣和婆婆一家一起吃,晚上吃飯的就剩下趙隊長老兩口和趙勝軍小兩口。現在溫欣不是搭夥了,自然也不能當甩手掌櫃,等王德花回來跟著婆婆一起在廚房忙活。

昨天溫欣她們結婚,家裡吃了大魚大肉,還剩了一點豬肉,王德花今天就準備燴上一鍋燴菜,配上陽石子人最愛的玉米饃饃吃。陽石子人家,有肉吃就是好飯,王德花挺高興的,咧著嘴招呼溫欣跟她一起乾活,今天她對這個媳婦還是滿意的,就那兩罐綠豆湯,村裡人都羨慕,讓王德花在地裡長了好大的麵子。

相比較起來,王德花的衛生習慣就比黑子娘差的多了,溫欣看著王德花不洗手就要把手往那玉米麵裡插的時候急忙攔住她,“娘,你還沒洗手呢。”

王德花舉著手停在半空,看看自己的手,就好像在說我這麼乾淨的手你還嫌我?這個表情溫欣太熟悉了,就是當時溫欣在梁高子家搭夥讓高子娘去洗手,高子娘的表情,一模一樣,這怪不得是一家人呢,還真是一模一樣呢。

溫欣怕她又在衣服上擦擦就下手,於是急忙親自端了水盆毛巾和肥皂來,“娘,你先洗洗手吧,得搓點肥皂,要不然洗不乾淨。”溫欣怕她省錢,連肥皂也不肯搓。

王德花看了眼這個城裡媳婦,撇撇嘴念叨一句,“城裡媳婦就是麻煩。”但到底還是搓了肥皂。

王德花也難得搓上肥皂洗上那麼一次手,哼哧哼哧搓了半天,洗完手了在盆邊甩了甩,“洗完了,洗完了,這下可白淨了,你們這城裡娃就是愛乾淨。”說完就習慣性的把剛剛洗完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準備進門來弄玉米麵餅子。

這一幕恰好被切土豆的溫欣給看見了,溫欣眨了眨眼,又攔住了王德花的手,“娘,那毛巾我給你放在那了,你咋擦身上了?”

王德花覺得這媳婦真煩,大驚小怪,抬著眼睛看著溫欣,“又咋啦?”

溫欣也有點無語,隻好解釋道,“娘,你這身上乾了一天的活兒,都是細菌,這你剛洗了手,這一擦又粘在手上了。”

王德花又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又伸手看了看剛剛洗完的手,“這不是挺乾淨的麼?”

溫欣歎了口氣,“娘,這細菌你都看不見,但是要是吃進肚裡那就不好啦,你看村裡那些得蛔蟲病的,都是因為吃飯做飯前不洗手,那細菌都被吃到肚子裡。”

王德花撇了撇嘴,嫌棄溫欣事兒多,“誰說的!這都用肥皂洗啦,我這一年也沒這麼乾淨過,就在衣服上擦了一下就能得蛔蟲病?”

溫欣堅持的點點頭,“娘,你就再去洗一洗哇。”

王德花不高興的瞅了溫欣一眼,嘟嘟囔囔的說了好幾句麻煩,但還是走到門口又洗了一遍,拿起那塊白白的毛巾擦了擦手,進了門不高興的說,“這下行了哇,你們這城裡人事兒還真多,這白天那饅頭玉米餅都是我做的,也沒見你們吃出蛔蟲病來。”

溫欣被她一句話說的都惡心了,但是也不管她的念叨,假裝看不懂她的臉色,熱情的詢問王德花燴菜的步驟,把這個話題岔開了去。

晚飯做好了,趙勝軍和趙隊長就陸續回來了,趙勝軍一身的汗,看到溫欣的時候,咧著嘴笑笑,“晚上吃甚呀?”

白天在地裡的時候繃著張臉,現在到笑的挺開心的,溫欣端著燴菜涼涼的看了他一眼,“你笑什麼笑,洗手吃飯!”

趙勝軍嘿嘿笑著,脖子上掛著毛巾去洗手了。

今天是大燴菜,北方人喜歡的一種菜色,其實就是各種冬季儲藏的食物大亂燴,白菜土豆茄子豆角粉條子,外帶昨天剩下的一小塊豬肉,燉上一大鍋,一人盛一碗,就著玉米餅子,吃的香著咧。

趙隊長顯然對這飯菜相當滿意,端起碗來唏哩呼嚕的吃起來,溫欣雖然覺得粗糧玉米餅子喇嗓子吧,但是燴菜很香,而且她新來的,第一天在廚房裡挑剔王德花的衛生問題已經搞得王德花很不開心了,當然不好再提議說吃兩參麵或者細糧。

“娘,家裡沒白麵了?”趙勝軍端起碗來,吃了一口玉米餅子,狀似無意的問。

王德花對飯菜也很滿意,還從自己碗裡夾了出了幾塊小肉放到趙勝軍的碗裡,這是王德花的習慣,有什麼好吃的都要夾到兒子碗裡,“還有啊。”

“那咋不做細麵,這玉米茬子喇嗓子,吃也吃不進去。”趙勝軍說完就把那肉要夾到溫欣碗裡去。

溫欣哪裡肯要,包著碗挪到一邊,雙手蓋著,“你自己吃,我不要。”

王德花停下嘴,看看小兒子,又看看小兒媳,不高興的嗆回去,“結個婚屁事還多上啦,以前也沒見你說喇嗓子!著我洗了兩遍手才給你們做好的餅子,乾乾淨淨的,這也吃不順心啦?”

趙勝軍看了一眼旁邊的溫欣,隻好又把肉夾回來,吃了一口玉米麵饃,“以後吃細糧哇,我不愛吃粗糧。”

趙隊長一聽就火了,“就這飯,愛吃不吃,不吃滾蛋!”

父子兩個日常吵架,王德花看起來是習以為常了,語重心長的給兒子解釋道,“你這一結婚這花出去多少錢,以後還是得節儉些過日子,往後你們生了娃娃,家裡又要添人口,這不得精打細算的過?你說是不?溫知青。”王德花尋找桌上的同盟。

溫欣這個媳婦又被婆婆點名了,自然要點頭稱是。

“這饑荒也不用你們管,好歹我自己去賺去,該吃啥還吃啥,家裡添幾口人也吃的起白麵。”趙勝軍信誓旦旦的說。

王德花聽了少不了又是一頓嘮叨,這婚後的第一天,就這樣平平常常的度過了,充滿了雞毛蒜皮的種種小事,但這也才是七十年代真實的生活。

吃過晚飯,一家幾口又在堂屋裡聊會閒嗑,三句話沒到趙勝軍又和趙隊長嗆嗆起來,沒辦法,這對兒鬥雞是不能同框的,溫欣提議聽聽收音機,幾人的注意力這才轉到收音機身上。

收音機是七十年代家庭富裕程度的標杆,也是人民獲得外界信息的僅有方式之一,各種新聞,相聲,戲曲等等都是從這個在七十年代人眼中的神秘的小匣子裡發出來的。

“你說說這家夥,這麼小個東西,它咋就能說書哩?”王德花看著趙勝軍擺弄著收音機找頻,問兒子。

趙勝軍一邊拉著天線一邊說,“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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