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欣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的說了一聲,“哦~”
王德花聽了自家兒子的話和這小夫妻兩個人的互動就不樂意了,看了看兒子一臉心虛的樣子,再看兒媳笑嘻嘻的模樣。盛粥的碗一頓,看著溫欣道,“溫知青啊,我們這陽石子啊,你可能不知道,一般都是女人疊被的,哪有讓個大男人疊被的事兒,說出去讓人家笑話。”
溫欣一聽,這婆婆是話裡有話,挑自己的理了,昨天叨叨了自己一晚上,這一早就開始了。
因為這個兒媳,家裡被抄了一遍家,王德花對她本來就不滿意,這時候見媳婦把兒子治的服服帖帖的,都開始自己疊被了,這時候就更不高興了,忍不住嘮叨起來。
溫欣聽了王德花的話本能的看了眼站在門邊的小土狗,可小土狗一句話沒說隻是走到飯桌邊坐了,溫欣抿抿唇,好一條狗!沒辦法隻好朝著婆婆點了點頭,低頭嗯了一聲,表示自己以後會疊被的,但心裡是滿滿的不高興,坐下去的時候故意踹了那家夥一腳。
王德花以往也會偶爾因為疼兒子念叨溫欣一下,但溫欣一般不用說一句話,趙勝軍就當場給懟回去。因為趙勝軍永遠都是站在自己這邊的,這點讓溫欣特彆安心,所以王德花後來也就不囉嗦她了,家庭因此也和睦了不少。
昨天趙勝軍生氣了,所以他爸媽晚上教育她的時候,趙勝軍就一個人回屋了,讓溫欣一個人承受父母的嘮叨,昨天溫欣可以理解,畢竟小土狗生氣了嘛!再說事情確實由自己引起,這七十年代老古板的父母,嘮叨嘮叨也正常。但是現在她娘又開說了,趙勝軍一點表示都沒有,明明他們昨天在炕上不是都和好了嗎,今天他是怎麼了,也不幫她說話,溫欣心裡就有點不舒服了。
王德花也有點意外今天兒子沒有幫兒媳說話,於是更高興了,直接把煮雞蛋推到趙勝軍前麵,“來,勝軍,吃個雞蛋。”
趙勝軍直接自己拿了一個雞蛋,在桌上磕開,開始剝雞蛋。
以前趙勝軍都是先給自己拿一個雞蛋,才自己吃的,溫欣看著自己前麵空空的桌子,又看看自顧自剝雞蛋的趙勝軍,現在連雞蛋都不給自己拿了。溫欣瞪了他一眼,氣的抓起一個兩摻麵餅,泄憤似得咬了一口,不給我拿我還不吃了呢,又不是什麼好東西,我還不稀罕呢!
“你們這城裡女娃就是嬌貴,這叫啥?昨天那錦程他們糾察隊說的,叫啥子資本主義,說的就是跟那過去的地主老財似得,不乾活,好吃懶作啥的,這樣不好。還是得勞動,咱們陽石子的女人啊,在家裡在外麵,乾活都是一把好手。你說人家為啥來查咱們家,還不是因為你平時來往的那些人?平時不注意,哎,這是沒查出什麼來,這要是但凡想找你一點錯處,咱們整個家都完了!”王德花一看兒子站在了自己那頭,瞬間開啟了嘮叨大法,一邊吃東西,一邊絮叨說溫欣這個媳婦又懶又饞。
溫欣聽著嘮叨食不知味,而趙勝軍就在旁邊剝雞蛋,就這麼任憑王德花對她嘮嘮叨叨,連頭都沒抬一下。
“你呀,你也得學會用勞動改造自己,就像這早上的被子,哪有男人疊的道理,我都嫁到咱們老趙家一輩子了,這趙隊長啥時候動過手疊被,那都是我疊的。你看你爹能當上咱們陽石子的隊長,那都是因為我這個當媳婦的做的好。這俺們勝軍也是個有頭臉的,你不能那麼使喚,這男人就得有個男人樣兒,天天在家疊□□女人的活,這出去都沒底氣。”平時一說趙勝軍就開口堵著王德花的嘴不讓說,王德花滿肚子的女德女訓無處施展,這時候終於得到了一個機會,一刻不停的嘚吧嘚,嘚吧嘚。
溫欣越聽越生氣,她眼裡腦子裡全都是小土狗的薄情寡義,這時候已經臨近爆發的邊緣。在看見王德花的唾沫星子飛遍了滿桌的飯菜時,這飯菜也吃不下去了,溫欣真的坐不住了,騰的一下站起來。
趙勝軍小眼睛其實從出來就沒離開過自家的小女人,自然沒錯過她的小表情。趙勝軍可以說是故意的,看她那被娘念叨的委屈樣子,趙勝軍心裡也不好受。但是他昨天也想了一晚上,做了一晚上的夢,還並不是什麼美夢,一夢就夢到她不要他了,跟他嫂子和他哥過去了,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來。從夢中醒來看到她安安靜靜的在他懷裡,她離他那麼近,趙勝軍卻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不了解她似得。昨天她太奇怪了,鎖著門和嫂子在房裡嘰嘰咕咕,還說那樣的話,雖然她也解釋過了,但是趙勝軍心裡就是不舒服,一想起自己在門口聽到自家小女人說的那句話,他心裡就一陣一陣的涼。
今天早上見自家老娘又說了她,自己差點就又賤兮兮的去幫她說話了,還好及時收住了嘴,這時候一邊剝著雞蛋,一邊看著小女人的樣子,看她連雞蛋也不吃,一直在啃兩摻麵饃,就她那細細的喉嚨,能咽的下去嗎,這時候又覺得心疼,巴巴的剝了個雞蛋,送了過去,卻突然看到自家女人猛地站起來。
“吃雞蛋!”趙勝軍弱弱的抬頭。
溫欣站在桌邊,滿桌的人都看著她,溫欣看著這時候才看到把白胖胖的雞蛋遞過來的趙勝軍僵在半空的手,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自己都站起來了現在才討好自己,再坐下多丟臉!
趙隊長和王德花都有點吃驚的看著忽然站起來的溫欣,心提在了嗓子眼兒,可能是跟自家兒子相處久了,誰在飯桌上突然站起來他們都挺害怕的。
溫欣看看二老,露了一個懺悔的微笑,“娘,你說的都對,以前確實是我這個當媳婦的做的太少了,經過了昨天的事,晚上我也反思過了,確實是我的錯,我以後要多多乾活,好好做好咱們老趙家的兒媳婦。”
王德花鬆了口氣,緩緩點頭,“嗯,你這才像話,行了,坐下吃飯吧。”
說完溫欣從鍋裡拿了兩個兩摻麵餅,對著王德花道,“娘,我嫂子住的離咱們也遠,我怕她早上也餓著,那大哥回來了該說我這個當妯娌的沒照顧好嫂子,該挑理了,我去看看她吃了早飯沒,順便給她帶點過去。給她送完飯,我就直接去地裡,早點把那玉米都摘完,晚上飯你們也不用等我了,我今天準備多乾一會兒,娘說的對,我這種思想啊,確實得多多勞動,睡覺的時候再回來。”
王德花不知道眼前這個笑眯眯的媳婦要做什麼,溫欣也不顧小土狗嚇壞了的臉色,提著勞動包袱,抓著兩個麵餅就出了門。
小土狗手裡抓著的白胖胖的雞蛋尷尬的還僵持在空中,心裡空落落的。
王德花看著出了門的兒媳婦背影滿意的點頭念叨,“嗯,這才像話,這才像咱們老趙家的兒媳婦哩。”
小土狗咬了咬嘴唇,嘴裡又泛起了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