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九十三章(二更)(2 / 2)

溫欣在旁邊換了碎花的睡衣看著他笑,老丁頭家裡屋的炕特彆小,而且泛著林中的黴味兒,而且老丁頭平時也不怎麼收拾,又小又擠,當然比不上自己家這寬敞的大炕。“這些天你累了吧,天天忙忙活活的。”

趙勝軍看著溫欣笑,“不累,能去見上你爸媽一眼我挺高興的,以後等咱們孩子生出來我再帶你去。”

溫欣換好了衣服躺在他的肩窩處,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肌肉,“嗯,你見我父母你高興啥?是不是覺得找到組織了,想要造反啊。”

趙勝軍轉頭摟著她親了親額頭,“不為啥啊,就是踏實。再說我哪敢造反,從來也沒造過反,以後你有了孩子我更不敢了。”

溫欣在他胸口靠了靠,他胸口的肌肉很硬,但是撫摸上去卻又很軟,就跟他這個人一樣,外表硬邦邦的,但是內心軟的不像話,給人一種特彆踏實的感覺,“勝軍哥,我跟你在一起也特彆踏實。”

趙勝軍摟著媳婦,輕輕摸摸媳婦的肚子,美滋滋的說,“明年,明年我也去隊裡乾活,讓我爹把咱倆的地分在一塊兒,咱們一起種上幾畝地,村裡那幾個種糧能手都不行,我好好種肯定比他們種的好,我再旁邊開上一畝自留地,咱們種上點你愛吃的菜。”

溫欣聽著這個男人對未來的安排,孩子對一個男人的成長覺醒發揮著令人吃驚的作用,曾經陽石子最反叛的少年也要順應潮流,在生產大隊工作了,溫欣看著他一開一合的嘴,不知道這樣的轉變對他是好是壞,其實她對於趙勝軍倒沒有這些要求,現在,她發現比起穩定踏實的生活,她更希望他生活的自在開心一點。

溫欣在他胸口撐起身體來,雙手捧住他的兩個臉頰,身體懸在他上方,傾身吻住趙勝軍的嘴唇,堵住他給自己和孩子定下的關於自己的一些人生規劃。

溫欣咬著他的唇不斷舔舐,趙勝軍一開始被動的接受她的吻,後來可能覺得不過癮,這樣貓舔一樣的吻隻能撓的他的心裡癢癢的,根本就是越吻火氣越大。溫欣隻感覺腦後的大掌忽然按下來,他徹底主導了這個吻,反客為主的在溫欣嘴裡肆虐。

雖然跟趙勝軍練習了無數次了,他開始總是被動的,後退的,克製的,溫欣總是那個肆無忌憚勾火的那個,可是每次他都能實現反殺,最後都是他來掌握溫欣的節奏。

溫欣氣喘籲籲的再次趴在趙勝軍的身上,眼神迷離但是還是想起來自己想要說的話,整個人懶洋洋的趴在他的胸口上,喃喃的說,“勝軍哥,你不用去承包幾畝地成為陽石子的種糧能手,你在我心裡一直是個英雄,比起孩子來,我更想你開心。”

趙勝軍喘著粗氣半晌沒動靜,等溫欣平靜了,她才聽到他輕輕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沒來陽石子之前,我覺得活著挺沒意思的,周圍的人每天忙忙活活不知道為啥而活,後麵一批一批的瞎鬥,小時候在書上看的好的東西全都不好使了,滅絕人性了,我也不知道為啥人要這個樣子活,整個陽山市沒有一個正常人,就像是那黑白電影兒似得,大家都沒顏色,看他們瞎忙,我啥也不想乾。後來遇見你了,我一開始就想,這世界上咋有長得這麼好看的姑娘,後來認識你了,我再想,世界上咋還有這麼好的人。再後來,我可能是滿陽石子最走運的,世界上最好的好事竟然落在我的頭上了,這麼好的人竟然成了我媳婦了。你說也奇怪,我現在看陽石子,好像又有顏色了,我以前啥也不乾,我不開心,現在我不管乾什麼,我都開心。”

溫欣輕輕撫摸他家小土狗的胸膛,聽了他這段話,溫欣突然眼眶濡濕,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流淚,可能是孕期荷爾蒙分泌有些茂盛,亦或是在這個世界裡,溫欣突然這一瞬間有種被擊中的感覺,她找到了一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人,她和劉月如看似都是從不同世界來的,但是其實她和趙勝軍才是同一類人,他們一樣熱血,一樣善良,對生活充滿了激情,熱烈的綻放著生命,因為找到了彼此,生命的光彩照亮了彼此的世界,才覺得這個世界是五光十色。

第二天,為了感謝林場的照顧,溫欣和趙勝軍按照昨天商量的,在黑子娘家買了三大壇上好的高粱酒,讓劉司機帶回林場去。溫欣又把自己帶回來的山貨給黑子娘,劉月如,劉悠悠,福氣嫂子等村裡的幾個家裡都送了一點。

七十年代過年,人們才會吃點瓜子花生什麼的小吃,雖然陽石子每家都會種一些花生之類的副食品,但是大多都是為了到供銷社換點錢,家裡都不舍得吃。溫欣帶回來的山裡的山貨榛子鬆子之類的,又好吃又高級,各家都很喜歡。

陽石子的生活又封閉又寂寞,溫欣和趙勝軍走了兩個月,回來一切仿佛都沒變,黑子娘知道溫欣懷孕了,自家又領了一直大豬頭沒舍得吃,非要溫欣晚上來吃飯,劉悠悠也領了一副豬下水,正愁不知道怎麼燒呢,大家一拍即合,決定大年之前的這個小年夜在黑子娘家吃飯。

黑子娘是燒菜的好手,彆人燒不來的東西在她這裡都成了美味,溫欣回去跟王德花說一聲。

王德花一聽說溫欣跟這些右,派和地主成分不好的人又混在一起,又開始說教,“這你家的成分本來就不好,你忘了上次糾察隊到咱家來抄家了?”。

溫欣蹙著眉頭捂著肚子,“娘,我知道,可是這肚裡的娃就想吃豬頭肉和豬大腸了麼,我今天一聽就饞上了,我就吃一頓。”

王德花舔了舔嘴唇,“我這昨天燒的好好的燒肉,那麼一大片的,給你夾了那麼多片你都不吃,全都給你留著呢,你要吃,我再給你切點,這大肉多好吃,吃啥豬下水哩,那都臟,不好吃。”

王德花的肉昨天是剛割下來的鮮肉,燒出來香是挺香的,但是有點膩,王德花又因為家裡有溫欣的工分加成,分豬肉的時候很靠前,挑的都是最肥最肥的豬肉,白花花的溫欣實在沒啥胃口,溫欣昨天吃飯的時候都是咬了瘦肉把肥肉都夾到了趙勝軍碗裡。王德花對此到沒覺得溫欣矯情,還覺得自己這個媳婦兒挺識大體,知道心疼她兒子了。

“娘,不是我想吃,還不是你孫子要吃?你要不讓我吃,我這一年都得惦記著。”溫欣使出了殺手鐧。

小兒子,大孫子就是王德花的命根子,既然是小孫子要吃,王德花再怎麼不願意最後還是點頭同意了。

豬下水很不好燒,不止不好燒,還不好處理,關鍵是調料還少,做不好還有一股腥味兒,因此陽石子人不喜歡豬下水。分豬肉的時候,這個東西就留在了最後麵。

今年陽石子不止莊稼長得好,豬也吃的好,養的肥,六頭兩百多斤的大肥豬,大家分的肉又多又肥。劉悠悠,黑子娘這樣工分少的就隻能撿最後彆人沒人要的東西了,黑子娘挑了一個大大的豬頭,到了劉悠悠那,連豬頭肉都沒了,隻好提了一副豬下水回來了。

劉悠悠雖然經過了陽石子的生活改造,已經脫去了她以前大小姐的殼,可是,簡單的做飯還行,這豬下水也實在超出她的能力範圍了。

但是這些豬下水,大豬頭這樣的邊角料,在黑子娘這就全成了好東西。往年的日子就算分到了也都是草草的做了吃,但是今年有了溫欣上次從陽山市帶回來的調料,就更能發揮出黑子娘的做飯絕技了。

溫欣跟王德花說完就從家裡偷偷找了一些山裡帶回來的蘑菇木耳之類的,提著到了黑子娘家,一進門,黑子娘正拿著一個盆在處理那隻大豬頭。這是一隻貨真價實的大豬頭,雖然昨天分配了之後已經凍了一夜了,但是那豬頭還是保持原來的猙獰麵孔。溫欣和劉悠悠都有點怕,黑子娘到是很開心的處理著豬頭,“這今年這豬長得大,你看這一個頭,這個正月都有的吃了。”

黑子娘辦事仔細,這一個生豬頭仔仔細細的洗的乾乾淨淨的,豬頭上的雜毛全部都被她仔仔細細的清理了一個乾乾淨淨,那豬頭被處理的白白淨淨的,看起來十分安詳。

黑子娘灶火上坐著一個大鍋,裡麵咕嘟咕嘟的放著黑子娘已經調好的鹵水,其實也就是之前煮豬大骨的湯,加入了生薑,已經冒出了陣陣香味。

黑子娘拿著大菜刀,把那半個鍋大的豬頭一劈兩半,輕輕放入那鹵水中。小黑子一邊咽著口水,一邊在下麵小心的燒火,這樣的小火要煮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之後之後黑子娘又搭配了一些調料,八角花椒小茴香桂皮香葉薑醋糖等等調料,放到了那鍋湯中,小黑子在下麵加火,那火開了。頓時,整個屋子都彌漫在一種香味中。

黑子娘笑著感歎,“哎呀,這鍋鹵可是鹵好了,從沒見過這麼好的鹵。”

溫欣當然知道老鹵多值錢,多次使用的鹵汁是為老湯,有的老湯還有上百年曆史呢,溫欣笑說,“要是好就一直留著,鹵汁可是越老越值錢呢。”

黑子娘意外挑眉看了溫欣一下,“是這個理兒,不過這鹵湯還是不行,材料太少,好鹵得有好調料,咱們這調料還太少,也就是家裡吃吃。”

黑子娘說著又給那鹵汁中加入了半碗酒,整個屋子裡都是鹵豬頭的香味。

大火煮開又煮了半個小時,黑子娘撈出豬頭,這個時候的豬頭還保持半個珠簾的形狀,主要是還有骨頭,黑子娘把豬頭放在案板上,一隻手按著那豬頭,另一隻手,拿了一個剪子,從豬嘴的地方夾住那已經露出來的豬骨頭,用力的來回拉扯,那骨頭就被整個取出來了,取出來的骨頭和豬頭,又重新放進去鹵,小火煮開,又煮了大概一個多小時,熄了火讓那豬頭繼續在鹵汁裡浸泡,又過了一會兒,黑子娘把它拿出來。

一整個下午的時間,那豬頭才算鹵好了,黑子娘把豬耳朵切下來放在一邊,把豬頭肉切了一大盤子,加入了小蔥蒜汁和醋,最後又滴了幾滴香油,才把豬頭肉端上了桌。

那個味道,豬肉軟糯,豬皮更是彈牙,溫欣隻吃了一口,就覺得自己已經愛上了那個剛剛還有些猙獰的豬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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