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娘之前就從溫欣哪裡知道了自家男人犧牲的事情, 所以這次也沒表現的太過訝異, 七十年代的撫恤金也沒有多少錢, 因為黑解放是班戰士, 每個人的標準其實就隻有五百塊。但是介於黑解放這事情耽擱了幾年才告知家屬,因此部隊上又按照每年一百塊的標準進行補發,再加上因為是對外作戰, 又有三百元的補充, 因此加在一起,一共發了一千六百元。還有解放軍戰士給搬了好幾袋糧食和軍用食品, 算是九十六軍全體軍官們的補償。
“對不起,嫂子, 我們來遲了!”幾個解放軍戰士在溫良的帶領下,齊齊給黑子娘一家敬了一個莊重的軍禮!
黑子娘在家裡當場淚水就決堤了, 一家人哭作一團。
一千六百元, 在這個陽石子不大的小村莊也算是比不小的數目了,陽石子都是些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 村裡有自行車的人都屈指可數, 可一輛自行車也就一百五十多塊錢,這一千六百塊, 那村裡人看的都眼直了。
放好了東西, 趙勝軍帶著黑子一家到自己家吃滿月酒,黑子娘本不想去, 還是溫良說要當著全村人的麵還有話說, 黑子娘這才點頭。黑子娘知道他是溫欣的哥哥, 自家男人烈士這事兒人家是出了力的,因此黑子娘對溫良的話還是十分認可的,這讓在旁邊勸說的趙勝軍又有了挫敗感,這家人明明是他罩著的,怎麼突然就倒戈了!
黑子娘到了趙勝軍家,但是帶著孩子卻一直低著頭,眼睛低垂著一直盯著地麵,連頭都不敢抬,以前在村子裡站在人群中心的時候,兩斤重的批,鬥大木牌子掛在她的脖子上,她根本抬不起頭,那是痛苦的記憶,這記憶深刻到現在,她站在那仍然戰戰兢兢的還抬不起頭。
溫良當著所有的人說,“黑解放同誌是個好同誌,時代在發展,大家也應該用發展的眼光在看待事情,黑解放的兒子現在黑德寶同誌現在還在部隊上給國家做貢獻,在我們的大後方,我們也不應該對我們戰士們的家屬因為成分問題有偏見和非議!”
“俺兒子還活著?”黑子娘突然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軍人,眼眶裡含著淚。
溫良看著眼前的婦人,抿著嘴拍拍她的肩膀,“黑德寶同誌不屬於我們九十六軍團,具體的事情我們還需要後麵的再查,不過您放心,您把兒子交給了部隊,交給了組織,我們就會負責到底。”
黑子娘眼淚嘩嘩的留,那袖子擦擦眼淚點點頭。
趙雲帆小盆友的滿月酒陽石子的人基本上來了一大半,沒來的這時候也都得了信兒來看熱鬨。溫良站在中間,話說的有理有據的,讓人相當信服。
“趙隊長,村裡的工作還是要您來費心了,這是我們九十六軍的嫂子,嫂子這裡有什麼問題或者困難,你就直接跟我講,這是黑解放同誌的親人,就是我們全軍人的親人。”溫良這個軍人說話乾淨利落又擲地有聲。
但是想當初批,鬥地主批。鬥的最厲害的也不過就是村裡生產大隊隊長趙隊長帶領的,這時候聽著這些話也是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連忙點頭稱是,“曉得了,曉得了。”
今年這個時間正是時局動蕩的時間,雖然陽石子村莊的位置十分閉塞,但是陽石子人每天聽廣播的習慣卻一直保持著,尤其現在又是收糧食曬糧食的九月下旬,國家天天在發生什麼大事村裡人也一清二楚。今年是讓全體國人都十分迷茫又害怕的一年,國家領,導人相繼去世,最近的廣播裡又傳出要調查四人,幫的事情,以前非常活躍的紅,某兵也漸漸消停了,未來如何發展,大家都膽戰心驚的心裡沒底。
眼下溫良又說了這樣的事,全村人也都十分信服,趙隊長更是,立馬招呼著黑子娘坐主桌吃飯,黑子娘一瘸一拐的臉漲得通紅不願意,溫欣讓人端著飯菜進了屋,溫欣拉著小黑妹兒和小黑子進了屋才一起吃了個滿月酒。
今天是個好日子,沉寂的事情得以昭雪,犯錯的人會臉紅,溫欣挺高興的,小小狗也因為小黑妹兒和小黑子的逗弄笑的格外開心,隻有被遺忘的趙勝軍一個人頗為鬱悶,一個人暗搓搓的琢磨著什麼時候才能拿回自己的主場。
好在溫良停留的時間不算太多,給烈士撫恤金是他此行的主要工作,也是碰巧正好碰到了小外甥的滿月酒,也算巧合,這時候做完了重要的工作,喝了一口滿月酒就要告辭了,說是還要趕去下一家去處理同樣的事。溫欣知道這是頂頂重要的事,也不強留,溫良抱著小外甥親了兩下,給溫欣留了一百塊錢算是小外甥的滿月禮物就匆匆告辭了。
趙勝軍樂顛顛的送他的大舅哥,虛情假意的在門口說,“哥,走好啊!”
溫良跳上副駕駛座位,今天帶的人多,有小戰士給開車,溫良手耷拉在車外,看著站在那裡他那個土不拉幾的妹夫,勾勾手指,“過來。”
趙勝軍不由自主的走了一步向前,溫良手臂放在搖下來的車窗上,一本正經的看著他留下一句,“我對你小子仍然很不滿意。”
說完不顧趙勝軍的黑臉,吩咐旁邊的小戰士開車揚長而去。
趙勝軍看著那開走的吉普車屁股後麵留下的車轍,撇撇嘴鼻子一哼,我對你還不滿意呢!每次都來擺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