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那場大雨之後,氣溫又降了五度左右,街上大多人都裹得橢圓,像企鵝一樣搖擺。
小周也是搖擺一族。
厚重的羽絨服雖然阻擋了天氣的寒冷,但臃腫的外形使行動頗為不便,尤其是戴上帽子以後,脖子好似被固定住了,走路隻能顧前不顧後。
所以,當有車在她後麵閃車燈時,她下意識地橫著讓了讓。那車也不超前,依舊緩緩地跟在後麵,慢吞吞地閃著車燈。
一下、兩下、三下、四下、五下……
小周停下腳步。
是誰這麼沒有公德心?
她憤憤地扭頭,車燈剛閃了兩下,很快滅了。蔣先生坐在車裡,微微一笑。
於是憤慨來得快去得更快,比吐出的二氧化碳消散得更快。
她喜滋滋地坐上車,自覺地係上安全帶——做好為女友係安全帶準備的蔣先生隻好中途改道,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她一邊伸著額頭讓他摸,一邊說:“燒早就退啦,我媽今天早上還說我的身體像牛一樣。”
“……那我是什麼?”
小周愣了下,“撲哧”笑出來:“哎呀,如果你是牛郎,我就是織女。不過我一直覺得,老黃牛對牛郎才是真愛,為了讓他飛得更高,連皮都給他了。可恨牛郎一點良心都沒有,居然掙紮都不掙紮一下就用了。”
聽她在耳邊絮絮叨叨,哪怕是漫無邊際地說,他也覺得坦然。仿佛胸腔那顆無人問津又四處漂泊的心,終於找到了停靠的港灣。
路很長,車開得又慢,小周講著講著突然想到了閃爍的車燈,第一次五下,第二次兩下,如果第三次不閃的話……是520的意思?她捂著臉,偷偷看認真開車的蔣先生。
蔣先生趁著紅燈的空隙,扭頭看她,似乎在問怎麼了。
她當然不好問你是不是在用車燈表白……畢竟才交往了幾天,臉皮還不夠厚,順勢扯向了與羅少的交談。說著說著,便鑽入了話題。
她依舊對陳總不用羅少的事百思不得其解,蔣修文倒是一下子就明白了陳墅的顧慮:
“羅少晨是股東,如果他參與節目,有可能影響陳墅的權威。”
小周說:“羅少隻是擔任導師……”
她不說話了。在娛樂圈混了這麼多年,她當然明白,一個人想動用權力的時候,往往與他的職位職責無關。
“陳總太高看羅少了。”
蔣修文覺得她的用詞很有意思:“高看?”
小周說:“羅少並沒有他想得那麼勤勞。”
與羅少認識了這麼久,她還不知道麼。彆看羅少和高董一樣是毒舌精英的人設,高董是外冷內熱,啥事都愛操一把心,而羅少呢,隻有遇到小圈圈裡的人時,才會紆尊降貴地給予一點關注。那個小圈圈真的很小,至今為止,外姓隻有一人闖了進去。
蔣修文嘴角的笑意漸漸消失。
小周又嘮叨了一會兒,終於感受到空調車裡的清冷,小心翼翼地望著從剛才開始就一言不發的男友:“你怎麼不說話?在想什麼?”
終於受到關注的蔣修文有些憋屈地說:“我在想,兩個人要相處多久,才能互相這麼了解。”
……
關鍵時刻,小周的求勝欲發揮了重要作用。
她竟然一下子聽懂了蔣先生感慨背後的真意。
“看人。有的人,隨便了解一點膚淺的表麵就足以敷衍一生,有的人,就算朝夕相處,日夜相對,依舊百看不厭,想要給一輩子買個續費套餐。”
蔣修文的嘴角重新勾起了一個弧度,還強撐著要一個更明確的答案:“有的人?”
賣朋友不手軟的小周沒有絲毫的猶豫:“羅少是前者……”“你是後者”這四個字腦袋裡想想是很容易的,但真正說出來,還是頗感羞恥啊。
她緊張地吞咽著口水。
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的蔣修文這時候倒好哄得很,不用她說,就運用公式,默默地推算出了結論——笑容為證。
經過蔣修文的分析,小周默默地放棄了邀請羅少擔任明星導師的事。
雖然這個人選無可挑剔——就算陳墅不願意,也很難不讓他通過,但從長遠來看,很可能會造成森微內部分裂,重蹈伊瑪特的派係之爭。
她看得出,羅少本無意卷入是非,給承諾完全是看在與她的交情上。
所以,她決定不害人害己了。
伊瑪特雖然沒有合適的人選,但高勤人脈強大,順手就介紹了高音王子魏暢意和綜藝天王鐘堯。說到舞蹈組的明星導師時候,他意味深長:“你可以請蔣修文幫忙。”
小周說:“哎?他和娛樂圈不是很熟吧?”
雖然張氏集團旗下有EF唱片公司,但蔣修文的職務是總裁特助,主要負責集團運營,並不算圈內人。
高勤說:“他沒有向你介紹你未來的婆婆嗎?”
“什麼未來的婆婆?”小周一下子紅了臉,羞澀地低下頭,想想又覺得不對,震驚地瞪大眼睛,“我什麼時候承認我們交往了?”
“現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