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 陳墅的呼吸聲粗重, 仿佛竭力克製著震驚。
身後傳來說笑聲,蔣修文轉身,集團小股東們正從走廊另一邊走過來。與他有幾次咖啡之約的穆老放緩了腳步, 與其他人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表情,笑眯眯地走過來。
其他股東衝著蔣修文頷首致意,然後走進了電梯。
“蔣先生……”手機裡聽筒裡, 陳墅似乎有話要講。
“我還有事,下次再聊。”
蔣修文掛掉了手機, 對走到麵前的穆老微微一笑:“聽說您有意召開臨時股東大會?”
“尚在考慮。”穆老壓低聲音說:“近來集團的人事調動太頻繁,叫人摸不著頭腦。你看,像嶽副總, 在集團工作了十幾年,一直兢兢業業, 前幾天出了點小差錯,就要被調離總部, 是否有些矯枉過正了?”
差點損失十幾個億的小差錯?
蔣修文笑而不語。
“而且, 嶽副總調職後,這個位置由誰來坐?”穆老意味深長地拍拍他的肩膀,“小蔣啊, 你為人忠厚老實, 踏實肯乾,但有時候也不要太老實了。能爭取的,就要爭取一下。我們幾個老的都很看好你。”
正巧, 秘書處的Fiona從財務辦公室出來,關門的時候,往這裡看了一眼。
穆老聽到動靜,立馬回頭,見到是她,臉色微變。Fiona是張複勳特意調派給張知的秘書,被劃分了天然陣營。
蔣修文倒麵不改色:“謝謝穆老。”
送走穆老,蔣修文獨自回辦公室。
案頭文件堆積如山,他卻無心處理,從口袋裡掏出消消樂玩起來。自從見小周沉迷這款遊戲,他便下載了一起玩。雖然沒有感受到她口中過關斬將的成就感,但小動物頭像被大批量消除時,的確很痛快。
玩時,他的腦子沒有停止思考。
嶽副總的失誤,牽扯到張氏集團合作了十幾年的國外商業夥伴,戰略發展部原意請他出國一趟,但提議到張複勳手裡,就將人員改成了張知。
這件事對小股東們刺激極大。
他們對小太子的不滿由來已久。年紀輕輕,高中肄業,加入公司後表現平平,靠著家世穩步提升,照目前的趨勢看,張複勳提子上位之心昭然若揭。等張知從國外回來,頂替嶽國輝的副總裁職務就成定局……張複勳退休後,他就是張氏集團順理成章的掌舵人。
光想想,小股東們都覺得集團前途未卜,如何能忍?隻能千方百計地唆使蔣修文與小太子一決高下。
贏了固然好,輸了……損失也不大不是?
蔣修文自然清楚其中的道道。如他真有宏圖大誌,借風使船也無不可,但他並不想。
他的經曆與張知頗為相似。
張氏集團早年曾遭遇重創,是他母親用人脈關係為張複勳牽線搭橋,使其起死回生,事後,張複勳送原始股以報答。
他海外學成歸來,母親就介紹他進入集團工作。張複勳直接讓他空降到戰略發展部擔任副部長,遭受了小股東們好長一段時間的冷眼。直到他做出成績,被升職為總裁特助,他母親又將股份轉到他名下,雙方關係才有所緩和。
但坐在一起喝咖啡,是在張知加入EF之後。
小股東們嗅覺靈敏,小太子一來,就明白了老大的意圖。畢竟,張氏集團多年來,始終保持著家族企業的傳位製度。他們一直以為繼承人是品學兼優的大太子,誰知大太子半途跑去當畫家,換了個放蕩不羈的高中生回來。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過,在張氏集團的名字注定了,不忍也得忍。
蔣修文既無意卷入紛爭,早早抽身才是上策。
他一口氣通了六關,秘書處打內線說總裁找。看了眼時間,如果今天不加班,應該來得及接小周下班,就是不知道她今天是否加班。
根據這段時間的觀察所得,女朋友似乎更喜歡中餐,他記得有家私房菜味道不錯,現在訂位應該還來得及。
訂好位置,他正好走進總裁辦公室。
張複勳正玩投籃機,還招呼他加入。
蔣修文婉拒:“我晚上要約會。”
“那正好,有汗味的男人更有魅力!”
“我還在熱戀期。”並不接受老夫老妻的審美。
……張複勳覺得自家特助有時候真不討喜。
張複勳又投中一個,氣喘籲籲地擦汗:“我聽說老穆又找你抱怨?”
蔣修文雖然不喜歡小股東們鍥而不舍地拿自己當槍使,卻也不會賣人:“電梯遇見,打了個招呼。”
張複勳放下毛巾,給兩人倒了杯紅酒:“年底太忙,我不想你來回倒騰出差,再說,森微那個節目不是快要推出了嗎?關鍵時刻,你坐鎮我放心。”
算是解釋了為什麼讓張知頂替他出國。
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