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的時間過得很快, 足夠喬家人把一切事情都處理好, 行李打包好,車票也買好了。
喬若煙抽空和梁桂芬去了一趟縣裡, 給那買魚批發商沈芹麗送了最後一批五六十條魚, 說明了以後不會再繼續給她供貨的事兒。
沈芹麗幾番追問,難以接受這搖錢樹就這麼斷了貨源,她一開始還以為是梁桂芬她們找到了其他批發商, 一心想挽留母女倆,好話說了一籮筐,還主動把魚的價格往上加了點。
但很可惜, 喬若煙要去念書了,以後買賣就隻能停了, 她準備到北京再另外找地方去賣魚,物價不同, 北京一定能賣個好價錢,沈芹麗雖然不知其中內情,但也隻能惋惜的和兩人中斷了合作。
喬若煙一開始還以為梁桂芬會因為她這個搖錢樹離開而像沈芹麗一般難受,結果她發現她完全就是想多了。
梁桂芬不但沒有不高興,還囑咐她讓她今年就不要冒險了, 少賺一年錢無所謂,可彆被人抓住關起來是要緊, 好好讀書,熬過這一年等改革了再說。
喬若煙嘴上答應了,心裡卻不以為意, 她還是準備接著賣,這次梁桂芬老兩口遠在臨山村,賣東西的錢就完全屬於她自己了。
處理好這些瑣事以後,時間很快就到了他們離開那一天。
梁桂芬個喬民安老兩口,再加上喬奕國夫妻倆和喬若雲,薑寶的娘家人,一行人十多個,送他們去了安縣坐車。
也隻能送到這裡了,安縣沒有火車站,他們要先坐班車去到南市,才能去火車站坐火車。
在班車站,一乾家人們都沒忍住落了淚,特彆是梁桂芬,她這一年來,整個人的性格改了很多很多,和閨女也越發親近了,這會兒要送他們離開,實在是難受的緊。
一個勁囑咐他們不要省錢,到了學校要好好照顧自己,錢不夠了就發電報回來,她給他們寄。
就連對謝慕澤都是這麼囑咐的,隱隱期盼間,謝慕澤都紅了眼眶。
喬家雖然是他的嶽家,但喬家如今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完全是把他當成了自家人,對他和喬奕欽、喬奕國都沒什麼兩樣了。
他無比慶幸當初能果斷下決定把喬若煙給定了下來。
這將近半年來,他似乎又多了一個家,一個讓他像牽掛父親弟弟一樣牽掛的家。
一乾人在班車站依依惜彆,喬若煙四人把學習資料都留了下來,囑咐喬奕國和喬若雲看書,爭取在今年六月份的時候去再考一次,考不考的上努力了再說。
喬奕欽是最忙的,不光和要父母哥姐道彆、安慰他們,還要和嶽家道彆,安撫薑寶激動的情緒,畢竟她還懷著孩子。
這番告彆下來,大家雖然都是眼帶淚光,但心裡是亮堂的,喬若煙他們這是奔向光明的未來,作為家人,雖然不舍,但也依舊為他們高興。
眼看要發車了,一行人才各自紅了眼眶,大包小包的上了班車。
車子駛離班車站,四人才各自從車窗收回視線,抹了抹眼淚,相對無言。
到了南市,剛從離彆愁緒中緩過來的四人,又提著大包小包下了班車,謝慕澤跑到外麵去找了個騎三輪的老鄉,跟他套了套近乎,偷偷答應給他點報酬,這才讓人願意送他們去火車站。
他們的行李真的太多了,如果靠人力的話不是弄不過去,但薑寶還懷著孕,謝慕澤也舍不得喬若煙大包小包的,隻能他和喬奕欽搬行李了。
行李當中最重的就是四床被子,其他的都還是次要的。
不是他們想帶這麼多東西,而是布票走到哪裡都是緊張的,到地方再買基本上不現實,隻能往家裡帶了。
到了火車站,又跑了好幾趟,才把東西送上火車,謝慕澤在火車上看行李,喬奕欽去把薑寶和喬若煙護著送上火車。
車站人太多了,擠擠攘攘的萬一再把兩個女孩子擠出個好歹來。
四人買的票是臥鋪,小小的車廂裡就隻有他們四個人。等他們都安靜的坐下來後,已經是滿頭的汗,看起來有點狼狽。
喬若煙和薑寶卻依舊一身清爽,感覺清秀的坐在那裡,對比差格外明顯。
喬若煙拿出軍綠色的鐵水壺遞給他們,兩人也不見外,一人喝了幾大口,才算是緩下來歇了口氣。
“火車站真夠擠的,想想到了北京還要這麼來一回……”薑寶心有餘悸開口道。
喬奕欽也很擔心,薑寶還懷著孕,就怕她有個什麼磕磕碰碰的:“寶兒,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喬若煙和謝慕澤也關心的看向她,薑寶搖搖頭:“沒事,我很好。”
謝慕澤才道:“到了北京會有人來接我們,我給我叔叔發電報了。”
喬若煙心裡一動,北京的叔叔,謝慕澤這是不準備再隱瞞他不是南市人的事了嗎?
想到剛才薑寶偷偷問她的話,謝慕澤的家人就在南市,為什麼不來送他。
喬若煙當時雖然回答說可能是忙也可能是謝慕澤說過不用送,但她其實是知道為什麼的。
謝慕澤的家人根本就不在南市,自然沒人來送他。
謝慕澤現在說了這話,就代表他似乎有了想坦白的想法。
她沒有開口,喬奕欽卻大大咧咧開口問道:“慕澤,你在北京還有叔叔?”他像是才剛想到一般開口,“對了,今天你家人怎麼沒有來送你?他們不是在南市嗎?”
謝慕澤溫和的笑笑,即使臉上帶著汗水,也無法掩蓋住他的俊美:“其實我不是南市人,我家在北京,我隻是借了父親戰友兒子的名義,才插隊到臨山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