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2 / 2)

崔桃警惕地連連退了幾步,靠在牆邊,將帶著手鐐的手背在身後,琢磨著自己再多扣幾個石子兒出來比較能防身。可巧了,這塊牆縫裡沒石子。

王釗見崔桃這反應愣了一下,忙擺手笑了一聲,“崔娘子誤會了,我可沒那方麵的意思。”

話音落了,就聽那廂傳來李遠的聲音。崔桃抽了抽鼻子,眼睛亮了,看著李遠手裡拿著的紙包。

李遠笑著把紙包遞給崔桃。

“剛瞧你好像很想吃這個蓮花肉餅,便拜托王巡使行個方便,也當是我給你的報恩。”

崔桃也笑了,道謝後,接過紙包先聞了一下,果然是那熟悉誘人的香味。二話不說一口下去,嫩而多汁肉餅和白麵餅皮融合在口中,香而有嚼頭,餡料裡因為特彆加了胡蔥,半點不膩。

太美味了,崔桃鼓著腮幫子,很快就把一整個蓮花肉餅吃完了,空虛感終於得到慰藉,眼睛笑眯眯的,彎彎的跟月牙一樣,整個人甚至都比之前更有精神了。

李遠和王釗二人看見崔桃吃個餅子仿佛就獲得了無限的快樂,都不禁笑起來。她這樣子倒是真討喜,讓人禁不住想投喂她,就像要看看她吃完飯滿足開心的模樣。

“那我今天能洗澡麼?”崔桃得寸進尺,麵上裝得小心翼翼地問。她先低頭看著自己不僅臟還沾了仇大娘血的衣裳,然後就抬起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渴望地望著王釗和李遠。

李遠為難地表示張穩婆不在,特意去把人從家裡叫來陪她洗澡,似乎有點說不過去。

“廚房的趙大娘在,我去說一聲吧。”王釗道,“崔娘子既然不是殺人凶手,也算是衙門冤枉了她。雖說在韓推官沒下令前,我們不能隨便放了你,但讓你舒服些坐牢也不算過錯。”

“王大哥你人真好!李大哥也好!太感謝了!”崔桃嘴甜地攀親戚,連忙給王釗和李遠行謝禮。

“行了,彆客氣,知你人不壞。”王釗不禁想起崔桃努力要救治仇大娘的畫麵,多純厚的性子。

崔桃終於洗上澡了,在柴房!

雖說柴房的環境也不怎麼樣,但總比在腐屍環繞的屍房好很多。

人嘛,就要懂得知足,相信日子會一天天變好。看看她現在,吃到肉了,也洗上澡了。如今就盼著那個心眼壞的韓琦能小人有大量,放她一馬。

崔桃洗完澡,換身新囚服,乾乾淨淨地回牢房。她剛進門,就聽見哼哼聲和哭泣聲齊飛。

巧不巧,萍兒也被關到了她這間。哼哼聲是挨了打的王四娘還嫌屁股肉疼發出的聲音;哭泣聲自然就是萍兒了,也不知為了她師父的死哭,還是為了自己受委屈哭。

等崔桃一進牢裡,王四娘和萍兒就不約而同地看向崔桃,又不約而同地停止了各自發出的聲音。

王四娘斷然不敢惹崔桃了,馬上轉過頭去,默默趴著。萍兒則一臉防備又憤怒地盯著崔桃,似乎想和她打一架。

崔桃全然不管這倆人如何,找了來找去,尋了一處看起來稻草最乾淨的地方坐下,閉目打坐。

許久之後,忽聽隔壁劉氏小聲問王四娘,她那個案子怎麼樣了。

“人沒抓到,今兒提審我,隻問我和我大哥是否結過怨,他還會在哪兒藏身。可我哪知道他為什麼要殺我,藏、藏身在哪兒啊?氣死我了,我怎麼都想不到,他居然敢下毒害我!”王四娘說到最後一句恨得要把牙咬碎了,雙眼噴火。

崔桃睜開一隻眼睛,偷瞄了王四娘幾眼後,又把眼睛閉上,繼續打坐。

第二天一大早,崔桃就被提審了。

說是提審,其實並沒有帶她去公堂,而是一間側堂。韓琦正端坐在上首位,手持案卷在看著。

崔桃行禮之後,見韓琦不吭聲,看看四周,也沒什麼外人,就問韓琦:“這真凶已經找到了,可以斷定殺人凶手肯定不是妾。現在已經沒有罪在妾身上了,那韓推官是否該放了妾?”

韓琦翻閱案卷的手突然停住,這才抬眼打量崔桃,想必是發現崔桃已經洗澡整理過了,所以看她的眼神稍微久了一會兒。

崔桃不想給好心的王釗添麻煩,忙解釋道:“昨天為了救仇大娘,我沾的滿身都是血。”這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不能放。”顯然,韓琦並沒有深究崔桃衣著的意思,隻回答了她的問題。

“為何?”崔桃不解,外加不忿。

韓琦將鹽運圖放在桌上,“你既知曉這鹽運圖藏在何處,必定和它脫不了乾係。你可知覬覦此物,所犯何罪?”

這覬覦官府的鹽運圖,自然是比謀殺更重的大罪,死八次都不足惜。

崔桃深吸口氣,這個韓琦果然不可能輕易放過她,“大人可有實證證明這鹽運圖我跟一定有關係?我隻是碰巧發現而已。”

“碰巧跟孟達、於氏同住在一個屋簷下?碰巧在他們死時,你不哭不鬨不喊人,非要替某人頂罪?碰巧你失憶什麼都不記得,偏到了凶案現場就直奔銅鏡而去?”

崔桃:“……”

他大爺的,這個姓韓的怎麼問題這麼多,他是好奇寶寶麼!

“待案子徹查清楚,方可定奪。”韓琦隨即問崔桃還有什麼話補充,若她肯早日招供,倒是可以酌情減輕對她的處置。

“妾什麼都不知道,不知該招供什麼。”崔桃氣鼓鼓道,在心裡悄悄問候韓琦八百遍。

韓琦便示意李遠,先將崔桃押下去。

“韓推官,不好了!王巡使昨日夜探天機閣分舵,中了毒鏢,現在人快不行了!”衙役氣喘籲籲跑來稟告。

韓琦立刻起身,去看情況。

就在韓琦從崔桃身側急速走過的時候,崔桃緩緩地抬起頭,聲音響亮。

“大人,我會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