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1 / 2)

我在開封府坐牢 魚七彩 12259 字 8個月前

西平郡王蕭阿刺乃遼國國舅蕭孝穆長子, 自幼就被養在宮中,尤被遼主喜愛。這次出使大宋,蕭阿刺不過是來湊趣兒, 遊覽大宋風情,故而隻算作是使團中普通的一員,然而他的身份卻是使團裡最高貴的。

遼國使團的正使為遼國已逝的南院大王的庶子, 小將軍耶律豆兒。一行百人,從官吏到仆從全數為男子。

韓琦起初趕來處理遼國使團的問題, 便是因這耶律豆兒出事了。

據目擊者稱,約在一個半時辰之前,有一隊自稱來自開封府的人馬來使團居住的官邸請走了耶律豆兒,隨耶律豆兒一同離開的還有副使和三名隨員。因快至用飯的時間,蕭阿刺沒等來耶律豆兒等人回來, 還琢磨著許是開封府設宴款待耶律豆兒。蕭阿刺便有些不高興, 這有大宋美食吃, 居然不來通知他?

蕭阿刺正發火之際,官邸忽然收到一封威脅信,聲稱耶律豆兒如今在他們手上 , 隻要開封府肯拿人交易,他們就會完好無損地交出耶律豆兒等人。

送信之人是一名八歲的小女孩 , 不過是從陌生男子那裡得了十文錢, 乖乖跑來送信。蕭阿刺則懷疑這小女孩跟賊人是一夥的, 盛怒之下 ,直接把人扣下了。如今小女孩的父母聽聞消息,夫妻倆人就跪在官邸門前,祈求官府能把他們無辜的女兒放了。

崔桃等騎馬抵達官邸的時候 ,正看見這對夫妻跪在官邸門前, 泣不成聲。妻子虛脫地依偎在丈夫身邊 ,眼瞧著似要暈了過去。

夫妻二人注意到了崔桃的抵達,妻子愣了愣之後,打量崔桃一番,忽然反應過來什麼,忙拉住丈夫。

“她應該就是開封府的崔娘子,破案神斷的崔娘子!”

丈夫也反應過來了。

夫妻倆連起身都來不及,就慌慌忙忙朝著崔桃所在的方向跪爬,懇請崔桃為幫幫他們,救救他們可憐的女兒。

“桃子她隻是個孩子啊,她什麼都不懂,是壞人誆了她!”

韓綜剛下馬,聽到這婦人的哭訴,頓時一激靈,蹙眉質問:“你剛叫你女兒什麼?”

“桃、桃子。”婦人愣了愣,“我女兒單名一個‘桃’字,家裡人便都叫她桃子。”

崔桃的閨名鮮少外傳,外人都以‘崔娘子’或‘崔七娘’稱呼她,所以婦人並不知情崔桃的閨名也有‘桃’。

韓綜不大喜歡這種會感覺,這顯然是一種警告和挑釁,有人在針對崔桃。

“姓?”崔桃問。

“姓李。”婦人發懵地回道,小心地詢問是不是她哪裡說錯話了。

崔桃在心中嗤笑一聲。那可真遺憾了,沒找到同名同姓,能耐不過如此。便憑這個想震嚇她?嫩了點。

崔桃令李才攙扶起夫妻二人,叫他們彆跪了,也不必在門口等 。若將孩子救出,會叫人護送回家。“你們在這哭鬨,反而容易惹怒遼使,他們這會兒的脾氣可不大好,不宜火上澆油。”

夫妻倆人思慮不到這些,聽崔桃這樣耐心地跟他們解釋緣故,忙點頭應承。雙雙含淚請求崔桃,懇請她一定要把他們女兒揪出來,他們夫妻倆孩子緣薄,隻得了這麼一個女兒,將來還打算招婿上門,給他們養老。

崔桃點了下頭,讓李才送她們回去。

張昌特來接崔桃進府,跟她解釋了剛才蕭阿刺的經過。

“六郎抵達這裡後,了解正使、副使等人失蹤的情況,便立刻派遣人馬進行相關調查。西平郡王發怒,不僅再三催逼,還遞了信進宮討說法,讓開封府和大宋朝廷必須給他一個交代。”

“他隻說了這些話?”崔桃插話問。

張昌點頭,“原話更難聽些,語氣很衝,不過內容就是這樣。”

沒催促一句讓開封府儘快找尋去找耶律豆兒,反而隻是想要問責。看來這位西平郡王,真的很不在乎耶律豆兒等人的安危。

“他撒完火之後,便回房趕走了所有隨從,把自己關在房中說要靜一靜。在房間裡摔摔打打一陣後就安靜下來,前前後後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其隨從敲門詢問,沒人應了,擔心出事 ,便進去查看,發現屋子空空,沒人了。”

張昌跟崔桃表示,屋外防守的確如李遠之前所言那般,是五步一崗。因就怕有賊人針對遼國使團,而蕭阿刺是使團裡身份最尊貴的人,如今大家都怕他出事,所以對他的保護極用心,守衛非常森嚴。

張昌想不明白,在這種情況下,蕭阿刺是如何在段時間內突然憑空消失了。

“屋內外上下左右我們都查過,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也不存在有密室、地道的情況。”

“韓推官呢?”崔桃問。

“瞧我這腦子,竟把最重要的事忘了回稟給崔娘子。西平郡王送了問責信進宮,六郎必須要進宮詳述此案的情況。”

上麵必然會質詢、施壓,方方麵麵都要應付,而且這次的事處理不好,隻怕會兩國關係交惡,那將會引發非常大的麻煩。若先帝和遼國好容易結下的澶淵之盟,毀在了這樁案子上,甭管是誰,是否無辜,但凡有所牽涉,肯定都被會追責,被罵是罪人。

開封府如果解決不了這樁案子,及時把人救出來,給出一個合理的交代,這‘無能不中用’的帽子也會被扣穩了,他們這些負責破案的人自然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當然這案件突發,情況又複雜,很可能換誰都解決不了這種情況、難以應對這樣的危機。但上麵可不會在遇到大事的時候,研究這事兒對在位者是否公平,他們隻要在位的人解決問題,解決不了那就必須追責,需要有人承擔責任去平息事件。若怪隻能怪你倒黴,運氣不好,偏偏在這種時機不好的時候,人在此位,沾上這案子了。

崔桃抵達西平郡王的居所,在屋內的轉了一圈之後,便見有幾名遼使隨員衝了進來。這些隨員因為品級一樣,都穿著一樣的衣服,戴著灰色毯帽。他們嘰裡咕嚕說了一大堆契丹語,聽語調,瞧表情,能感覺出他們很氣憤,像是在問責。

崔桃可聽不懂他們說話,充耳不聞,繼續在屋子裡轉悠,檢查窗台是否有被踩踏過的痕跡,地上摔碎的器具都有些什麼。崔桃發現地上有一個打翻的水粉盒,水粉灑了大半在地上,但這些水粉上麵有被手抓過的痕跡。

崔桃向張昌、李遠確認過了 ,事發之後,他們得知西平郡王失蹤後,有特彆注意保護現場,儘量不破壞任何可能存有線索的地方。所以這水粉沒有彆人碰過,抓痕隻可能是西平郡王或者劫持他的人留下的。

“我看這屋地上摔碎的東西可不少,那你們當時進屋查探的時候,要很注意腳下才行。”崔桃歎道。

李遠應承,“卻也是沒辦法的事 。”

那幾名來問責的使團隨員,見崔桃等人居然不理會他們 ,氣得吱哇喊起來。其中有一人特意跑去召來譯長翻譯他們的話,質問崔桃、張昌等人案子查得如何,人找得如何。

“我們的正使、副使已經失蹤了,你們半點線索沒查出,現在連我們的西平郡王居然能在你們的保護下失蹤。我看這就是你們大宋的陰謀,便就是想算計我們遼國使團,想要挑起戰爭。那我們必定如你所願,將此事稟告國主,請他派兵聲討,問大宋討個說法。”譯長楚明傑翻譯道。

崔桃在聽的過程時,就被這幾名隨員以憤怒不屑的態度注視。聽完之後,在這些隨員期待的目光中,她撇了下嘴,挑了下眉,點了點頭,然後回頭繼續檢查檀木桌上的點心。

四盤糕點,看起來擺放整齊 ,好像沒被動過,但從盤子的容量來看,數量應該都減少了。

官邸的飯食都是由大宋提供,富裕的大宋怎可能在三盤點心上摳門?糕點不是滿滿當當地在盤子裡,偏偏空出一圈來?特彆放著桂花糕的那盤,少得最多。

“這點心何時送的?”崔桃問。

負責伺候丫鬟忙被喚來回話,告知這屋內的點心是在西平郡王回房之前,就更換擺放在此。

“數量對麼?”崔桃說話間,用指腹擦了一下桌子,便有幾粒白色的點心渣粘在了她的指腹上。

丫鬟認真看了看幾盤點心,“好像少了些。”

李遠等人見狀 ,有幾分著急。崔娘子愛吃,他們都知道,可這光景了,她還關心那遼國的西平郡王吃幾塊點心作甚?緊要關頭,破案找人要緊呐!

李遠這廂剛這樣想,那廂遼國使團的隨員們就發出了跟一樣的質疑。譯長翻譯出來,代為‘斥責’崔桃。

崔桃還是沒理會他們說什麼,端起那盤桂花糕送到自己鼻子邊兒聞了下,直歎這兒味好。

“想不到你們官邸有這麼好的廚子!”崔桃對丫鬟感慨道。

丫鬟早察覺這屋子裡的氛圍危險,尷尬地應承一聲,就縮緊脖子不敢吭聲。

“你——”其中一名使團隨員名叫蕭沙鉤,突然衝到崔桃麵前,指著崔桃的鼻尖,用不大流利的漢語罵道,“你竟敢無視鵝們,你大膽!”

“‘我’們。”崔桃糾正隨員的讀音。

蕭沙鉤更生氣,“鵝要讓你後悔!”

“讓我後悔什麼?後悔沒有低三下四求你們原諒?”崔桃問。

蕭沙鉤看著崔桃,表情不那麼憤怒了,顯然他們覺得崔桃是該這樣做,求他們原諒。

“那我求了,你們就能原諒我?”崔桃睜大清澈的雙眸,好奇地望向隨員。

蕭沙鉤立刻表示絕不可能。

“所以,那我有什麼後悔的?與其卑躬屈膝地哄你們不得原諒,我倒不如省點勁兒,活得體麵點,再把時間花在查案上,解決問題。”

崔桃解釋完,就問蕭沙鉤等隨員們還打算嘰裡呱啦到什麼時候。

“我大宋是禮儀之邦,倒是寬容得下諸位的汙言穢語,但你們我的擋路,誤我查案,我會認為是你們內訌,又或故意為了引戰,在內外配合做戲誣陷我們。”

蕭沙鉤等人驚訝了一下 ,沒想到崔桃不懂契丹語,居然聽出來了他們在用契丹語罵他們。因為剛剛譯長隻是翻譯了他們所說的不臟的話,那些臟話他並沒有翻譯。

“你血紅的口在噴人,鵝們沒有!”蕭沙鉤辯解後,就用契丹語罵崔桃無恥,為了推卸責任居然怪到他們頭上 ,罵宋人雞賊可恥,都賤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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