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1 / 2)

第39章

東淑沒想到蕭憲居然就這麼公然的“登堂入室”了。

本來聽見外頭腳步聲響,她還以為是李持酒這麼快回來了。

沒想到竟是蕭憲。

其實正如蕭憲所說的,東淑身心都不自在,的確是因為昨兒在蕭府的事情。

當時蕭憲不由分說拉著她進內宅見周老太太,東淑心裡是沒底兒的,她從不認為自己有“假冒彆人”的天賦,但是想到可以讓蕭憲答應自己的請求,隻能趕鴨子上架,硬著頭皮去了。

蕭憲拉著她進門,看見那麼多人站在堂下,已經心內打怵,而那些人見了她,也都屏息吸氣,有一種詭異的氛圍。

東淑來不及打量,就給蕭憲帶著衝到了裡間。

奇怪的變化就在那時候出現了。

她好像身不由己地到了一個自己明明沒有來過、卻仿佛極熟悉的地方。

就在她懵懵懂懂感應到這種感覺的時候,蕭憲已經帶她倒了周老夫人榻前。

那是一張老人的有些枯槁的臉。

眼睜睜看著那張毫無生氣卻透著慈祥的臉孔,東淑的心像是給什麼用力地捶了一記,變得又酸又軟,克製不住的悲從中來的情緒突然侵襲。

她完全的身不由己,那種不知從何而來的強烈感情驅使著她。

東淑不想麵前的這個老人出事,真真切切的絕不能容許。

當時她甚至都沒有定神思考的餘地,那一瞬間所做的都是本能的反應。

直到後來平靜下來,才恍然若失的:她是怎麼了?

就仿佛……在那一刻,她變成了那個眾人口中的天之驕女,變成了真正的蕭東淑一樣,所以才那樣的感同深受,淚如雨下,且說了那些掏心掏肺的話!

東淑無法相信自己做了什麼。

但是那一場就好像耗儘了她的心魂,讓她心力交瘁,疲倦之極。

恍恍惚惚的回到鎮遠侯府,迎接她的卻是蘇夫人的無名怒火。

東淑實在是沒有力氣跟她周旋了,隻能先回房中休息。

蕭憲拉她進門的時候甘棠跟乘雲都是在門外等著的,所以竟不知道裡頭如何。

但是甘棠見過裡間都是蕭府的各位太太奶奶們,所以料想不會出事。

隻是看東淑這樣神不守舍如同元氣大傷的樣子,仍是慌了神,回來的車上詢問東淑發生了什麼,她也不說。

等回到房中後,茶飯不思,也不洗漱,倒頭就睡。

連明值來看她都沒有醒。

這一夜,蘇夫人那邊兒為了李持酒而擔心的無法入眠,但是東淑這裡,卻也是半夢半醒的。

她夢見了太多人,但其中出現最多的,卻是蕭府的周老夫人。

東淑一會兒夢見老夫人病愈了,含笑握著她的手,嘴裡不知說些什麼,反正是極為親切和藹的樣子,讓東淑也非常喜歡。

但是轉眼間她又病的不好了,

麵容枯槁的躺在榻上冰涼僵硬,東淑就害怕起來,撲在她身上嚎啕大哭,邊哭便叫:“老太太,不要扔下我!”

她居然就這麼哭的醒了過來!

給驚動的甘棠過來扶住她,東淑還是忍不住的在不停的哭泣,竟分不清是夢是真了。

那種心碎的感覺如此真切,眼淚像是自發的洶湧成潮。

直到甘棠百般安慰,又加上明值聽見動靜也跑了來,東淑看清楚兩個人的臉,又過了半天,才總算是從那種悲痛的情緒中緩和過來。

但仍是心驚肉跳,總是擔心著蕭府的老太太出事。雖然……那明明是跟她非親非故、隻在昨兒見了一麵的人啊。

她甚至想派人去打聽打聽。

這一宿,時醒時夢,總是睡不安穩的,因為哭的太厲害,又爬起來吐了兩次,頭疼如裂。

先前吃了藥,才總算是好些了。

但是臉色卻仍然蒼白如紙。

蕭憲一看見她,也嚇了一跳,料想若是隻為了李持酒的話,不至於一夜之間就變成這樣,所以才那麼問起來。

聽了東淑回答,蕭憲默然片刻,道:“說來也怪,難道這就是投緣了嗎?昨兒你竟然那麼真情流露的……哈,我幾乎也要忍不住……”

才說到這裡,就聽到外頭有人咳嗽了聲。

蕭憲皺眉,自然聽出是李持酒。

果然,外頭簾子給搭起,是鎮遠侯走了進來。

李持酒抬眸掃向裡間,見蕭憲坐在桌邊,東淑卻在桌子另一側坐著。

果然如蘇夫人所說,她有些懶懶的,臉上還有憔悴之色,眼皮也微微的紅腫著。

看見李持酒進來,東淑才扶著桌子站了起身,她先是掃了一眼,目光在李持酒臉頰那道傷上略一停,複又垂落眼皮輕聲道:“侯爺回來了。”竟是波瀾不驚的。

李持酒很不滿意她這個反應。--

蕭憲則按兵不動:“怎麼鎮遠侯這麼快過來了?”

嘖,他居然還嫌棄人家夫君回來的快,是打斷了他們纏纏綿綿嗎?

李持酒笑道:“我本來要陪著太太多坐會兒的,隻是太太惦記她兒媳婦的病,所以特催著我快回來瞧瞧……是不是打擾了蕭大人同她說話了?”

“無妨,”蕭憲也是聰明絕頂之人,一看李持酒笑的那樣兒,就知道他必然是在疑心了,蕭憲偏不說破,隻淡淡道:“畢竟也不是什麼機密大事,隻是昨兒少奶奶著實幫了我一個大忙,

我不得不來說一聲。”

“她還能幫到大人?我倒是有些好奇不解了。”李持酒看一眼東淑,笑道。

東淑沒有要解釋的意思,也毫無心虛之態,麵無表情的垂著眼皮,因為臉色蒼白,且又身著素衣,更像是一尊玉人了。

李持酒眉頭極快地一皺。

蕭憲早看在眼中,便道:“這件事兒雖不是機密,卻也不好啟齒。還是不提也罷。”

“嗬嗬嗬……”鎮遠侯嘴角開始抽搐。

蕭憲卻若無其事的:“哦對了,少奶奶,我來此還為了另一件事兒,您答應給我的那東西呢?”

東淑麵對李持酒,一副眉眼不抬的樣子,聽了蕭憲提這個,卻露出幾分笑意。

李持酒在旁看著她對蕭憲露出笑容,不知為何有點兒牙癢癢的。

東淑眼中含笑的:“昨兒我既然出人出力的幫了大人那件事兒,還以為大人高抬貴手,把這東西忘了呢,怎麼竟還記得?”

蕭憲也瞥著她笑道:“你可彆說我貪心,原本是你先答應過了的,既然許了人家,再改口也不好了。”

鎮遠侯實在忍不住了,便故意用一副輕描淡寫的調侃口吻道:“我是不是不該在這兒?”

蕭憲竟笑著接口道:“哦,鎮遠侯若是有事兒,可以先去,這裡不需要你。”--

鎮遠侯本是因為聽他兩人言語之中大有內情,覺著自己這個夫君反而成了多餘的外人了,所以才以退為進的說這話,本是旁敲側擊顯示“地位”之意,沒想到蕭大人完全不吃這套。

李持酒被他噎的氣都喘不順了:“我……”

無形中感覺自己的頭上仿佛又重了幾分,原來帽子不僅有顏色,還有重量。

東淑道:“甘棠,去拿來。”

甘棠站在門口處,臉色跟鎮遠侯也差不多的詭異,隻多了幾分呆若木雞。

聞言道:“拿、拿什麼?”

“當然是那價值連城,絕無僅有的三件寶物了。”東淑手攏著唇,借著轉頭的功夫狠狠地遞了個眼色給丫頭:“在城郊大集上從一位長者手中好不容易得來的。”

甘棠絞儘腦汁,總算是想起來的確是有這麼一回事兒了。

但是所謂“價值連城,絕無僅有”,以及“寶物”的評價,還是今兒第一次聽說,真真稀罕。

她心裡嘀咕:“我的娘啊,少奶奶又要訛人了……這次是真的,可不是虛的。”

於是轉身入內,打開最下麵的櫃子,從裡頭取了三件東西——卻是什麼寶物呢?竟正是那日在城郊集上,東淑救了的那老婆婆家裡得了的幾樣破爛玩意兒。

本是東淑想要做好事才給了那婆婆五十兩銀子弄回來的,此後甘棠每每看見這三個東西,都覺著刺眼,感覺自己當了冤大頭,所以才收在櫃子底下,橫豎眼不見心不煩。

如今見東淑居然又拿這玩意來騙蕭憲,甘棠實在無言以對,隻能悶悶地抱了出來,放在桌上。

李持酒聽他們說什麼“寶物”,才又驚奇起來,看甘棠拿出這幾樣,便上前取了一個碗:“這什麼玩意兒?哪兒撿來的?”

東淑聽了這句大煞風景的,總算是賞光瞪了他一眼。

李持酒本有點懨懨地,誰知得了她這一個眼神,突然間像是喝了雞血,便笑道:“我是不懂這些的,蕭大人掌掌眼?”

其實,蕭憲哪裡是真的為了“古董”,不過是弄個冠冕堂皇的借口過來看看東淑罷了。

昨兒東淑在周老夫人那裡大哭的樣子,不僅是東淑一夜難受,蕭憲想著那情形,也是整宿的心潮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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