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見順義侯開始亂猜,蕭夫人急忙擺手否認:“不,不是,老太太好著呢。”
“那、那又是什麼?”趙申平鬆了口氣,拍拍胸口道:“我的魂兒都飛了,不是老太太有事便好。”
蕭夫人怔怔地,片刻才說道:“是大伯那邊兒,聽說了蕭憲的一些事情,大動乾戈的。”
趙申平吃驚道:“蕭尚書?難道……是為了鎮遠侯夫人那件事?那個跟東妹妹長得一樣的女子?”
這話一出,蕭夫人又想起了東淑,便擦了擦眼角淚漬,道:“就是為了這件。大爺那裡怪蕭憲胡作非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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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兒李衾親自護送一輛車出城,不多久,一向深居簡出風儀無雙的蕭尚書便衣衫不整神色大變的策馬狂奔而去……
這本就是令人驚異之事了。
後來李大人便又隨著那輛車回來了。
之前東淑給安置在蕭憲的彆院,雖然不曾大肆張揚,可畢竟沒有不透風的牆,稍微一打探就會知道。
而蕭憲在接了東淑回彆院後,更是衣不解帶的守了兩天,於是越發傳的沸沸揚揚。
之前蕭憲在彆院裡,府內所去的人便是蕭卓所派,喝命蕭憲即刻回府。
蕭憲當然也猜到了緣故,父親必然是聽了些風聲要興師問罪。
隻是這些話當然不會跟東淑說,免得她又多心。
自個兒心尖上的妹妹好不容易回來了,自然要密不透風的護好了。
當時蕭憲回到府內,到了蕭卓的書房裡,裡頭蕭卓站在書桌之後,頭也不抬的隻問他這兩天都在忙什麼。
蕭憲便道:“這幾天受了點風寒,故而並未上朝。讓父親大人擔心了。”
蕭卓才把手中的筆往桌上一扔,道:“我倒是不擔心,隻怕我要失望罷了。”
“父親這是何意?”
“哼,你問我?”蕭卓冷笑道:“鎮遠侯府的那個……是不是在你的彆院裡住著?”
蕭憲若無其事的笑道:“哦,原來是為了此事,確實如此。”
“哈,”蕭卓也不怒反笑:“你居然就認了,那好,你便告訴我,你為何要收留這女子在你府內?”
蕭憲不疾不徐道:“若說出實情,隻怕父親又不喜歡,但也不能就瞞著父親。我之所以收留她,便是因為她的相貌有些像妹妹,且之前老太太的病也多虧了她……當時她跟鎮遠侯和離了,無處可去,正巧我的那彆院是空著的,叫她去住也沒有什麼妨礙。”
蕭卓眉頭緊鎖,聽完之後說道:“沒妨礙?興許你起意的時候是沒什麼妨礙的,可是現在外頭在傳什麼,你可知道?!”
“這個,兒子雖沒有聽說,但想來‘謠言止於智者’,流言蜚語自然不足為信。”蕭憲垂首答道。
“你的意思是說,我並非智者,所以才會在意這些謠言?哼,你倒是會狡辯!”蕭卓盯著蕭憲,
從桌後轉了出來,將走到他跟前才道:“我早跟你說過了,要適可而止,你倒好,反而要玩火自焚,你把人收留了倒也罷了,昨兒又到底是怎麼了?昨晚上你又做了什麼?你竟絲毫也不肯避嫌!”
蕭憲還未回答,蕭卓道:“何況就算是相貌再相似,也不過是個不相乾的女子,而且……她哪裡比得上你妹妹,我家裡就從沒有過下堂的女子!由此可見她的品行也是一般!”
蕭憲聽了這誅心的話,幾乎要忍不住,可對方畢竟是自己的父親。
蕭憲想了想,便紅著眼睛道:“和離是兩廂情願的事,倒也不是她的錯,據我所知,她是因為身子弱並無子嗣,且鎮遠侯又要娶他的什麼表妹,她才主動要求和離的,這是她識大體又孝順的緣故,卻並不是她品行有錯。”
“你、你竟為了她跟為父頂嘴?”蕭卓不可置信。
蕭憲微微垂首:“父親容稟,兒子隻是在解釋罷了。”
蕭卓很是氣惱:“好,你現在官兒做的大,當然自有主張,便不把我的話放在心裡了是不是!”
“父親息怒,我並無此意。”蕭憲緩緩跪地,為自己疼痛的腰腿叫屈。
蕭卓道:“你若真無此意那就聽我的話,快些將她打發了!彆再跟她扯上關係,你縱然官兒再大,若是名聲毀了,非但是你自毀前程,更會累及蕭家,你當然該明白這個道理,可千萬彆做那不肖子孫!”
蕭卓是個耿直正統的性情,甚至近乎於迂了,又是一家之長,他認定的事情往往說一不二,不肯容人反駁,府內除了老太太外,沒有人敢違拗反對他的話。
蕭憲聽蕭卓說的嚴重,以他的心性,這會兒本是該服個軟,先搪塞過去。
可是想到那是東淑……本來是該在這府內給千疼萬愛的女孩兒,她受了那麼多苦,如今還要給自己的親生父親嫌棄。
蕭憲哪裡忍得住,眼圈頓時紅了,便道:“父親,我當然恪守祖訓,不敢有違,但是我自問我所做的絕沒有違背過天理人倫,也是問心無愧,父親、若是知情……恐怕……”
他很知道絕不能把那真相說出來,否則的話,在蕭卓眼裡,自己就是真的瘋了,也是真的“罪無可赦”了。
畢竟沒有人會相信所謂“借屍還魂”或者“死而複生”。
果然,就算蕭憲沒說出實情,蕭卓見他竟是冥頑不靈,一時氣的色變:“你說什麼?這麼說你是不肯聽了?那個江雪到底用了什麼法子把你弄的這樣神魂顛倒的,現在跟我頂嘴,將來隻怕還要
給她迷惑的真成了那種連累家族的不肖子孫,你、你且跟我說明白,到底肯不肯趕她走?”
“父親!”一想起那就是東淑,蕭憲連一句違心的話都不肯說出口。
蕭卓氣急了,左右張望了會兒,看不到有什麼襯手的工具,當下便揮起手,狠狠一巴掌打在蕭憲臉上。
蕭憲從小兒就是出類拔萃的,加上生得好,性子精靈,人人都疼寵著。--
蕭府內雖有家法
,卻從不曾落在他身上過,長這麼大……這還是頭一次挨打。
但是蕭卓仍是不肯消氣,幸而在這時候外頭有小廝來,站在門口說道:“老爺,老太太那裡聽說了三爺回來,擔心他的病呢,叫他快過去給老太太看看。”
蕭卓聽了這個,才無可奈何放了他出來。
蕭憲出了父親書房後,臉上火辣辣的,知道必然會留痕跡,便忙叫留春拿了濕毛巾來敷臉。
但他的皮肉本就嬌貴,蕭卓那一巴掌又不輕,雖然儘量敷過,磨蹭著到老太太上房的時候,臉上的指印還是很明顯的浮的高高的。
順義侯府裡,蕭夫人說了此事,便跟趙申平道:“大老爺也太狠了,從來沒有人動蕭憲一根手指頭,今兒卻把他的臉打的腫成了那樣,誰看了不心疼?大太太哭的什麼似的。”
趙申平問:“老太太怎麼說?”他竟擔心周老夫人也責怪蕭憲。
蕭夫人才道:“幸虧老太太是個最通透的,她安撫了蕭憲,又把大老爺叫了來,說了他一頓,大老爺才不敢做聲了。”
順義侯聽後籲了口氣:“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你怎麼還哭呢?害我以為老太太出事了呢。”
蕭夫人道:“我是因為這件事情,又想起了我們東寶兒……蕭憲之所以這麼護著江雪,無非是因為東寶……唉!”說著,又要掉淚。
順義侯心裡卻有點怪怪的,忍不住道:“蕭尚書從來都是最睿智清明的人物,看事情也最是通透的,怎麼就隻因為一個臉長得相似的人,行事就這樣的失常呢?我不是說大老爺動手就對,我隻是也覺著他的所做的確有些反常呢。”
蕭憲是個“潔身自好”的人,往往的“不關己事不伸手”,這次真的是令人很意外的。
蕭夫人卻道:“這有什麼,他從來最疼東寶兒的,嗯,老太太病危的那天,又是江雪力挽狂瀾的,太太還不住口的跟我說,看見江雪,就以為是東寶兒還在身邊呢。我很理解蕭憲為何這麼做,所以越想越傷心。”
順義侯便不說彆的了,安撫道:“彆傷心了,東妹妹從來聰明懂事,就算在天之靈,也不願意看你這樣淌眼抹淚的傷心傷神的。”
蕭夫人歎息著靠在他的身上,正要說話,突然鼻子掀動,問道:“身上是什麼味兒?你去喝花酒了?”
順義侯忙擺手道:“這可冤死我了!我哪裡有空閒,今兒鎮遠侯叫我去喝酒我還拒絕了呢。”
蕭夫人盯了他半晌,忽然握住他的荷包,破涕為笑道:“差點忘了,我
新給你換了的香丸……自己卻忘了。”
順義侯白了她一眼道:“你可嚇死我了,沒事兒也給你嚇出來了。”
蕭夫人原先還傷心的,因為此時便分了心,便又問:“鎮遠侯叫你去喝酒?他還是那麼著不知收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