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1 / 2)

第67章

不知是不是因為酒力入喉,有那麼一瞬間,李衾幾乎就想衝出去。

他想找到那個人,想當麵詢問她,當初是不是跟鎮遠侯有過什麼“交際”。

這念頭陡然而生,搖搖擺擺的,像是極微弱的一點火光。

於是,每一口喝下去的酒都好像是澆在了火苗上。

景王提了筷子給他布菜,道:“乾喝酒不吃菜是容易醉的。你是怎麼了,心事重重的,總不會是因為我剛剛說的話,讓你又胡思亂想了吧?”

李衾吃了一口筍子,這冬筍炒的爽脆甘甜,但他仍是品出了一點點苦澀,於是一笑:“沒有的事情,大家閒談罷了。”

景王歎道:“就是說啊,我平日裡也沒有個能夠掏心掏肺說話的人,所以有些話也隻管說了。”他也喝了半盅酒,道:“不過話說回來,雖然是閒談,有一些事情你可也不能掉以輕心,比如歲寒……”

李衾眉頭緊鎖:“王爺莫非是擔心鎮遠侯在宮內,會有什麼不妥嗎?”

楊瑞苦笑:“他那個性子,真是叫人琢磨不透。我倒是不怕他會口沒遮攔,隻怕他喝醉了之類的……”=杰米哒XS

“他不會,”李衾搖搖頭:“鎮遠侯不是那種沒輕沒重的,雖看著輕狂不羈,心裡還是知道孰輕孰重。”

楊瑞頷首:“嗯,但父皇待他那樣好,倒是讓我疑惑起來,總不會是父皇有什麼用意吧?”

李衾原本是個惜字如金的人,此刻因有心事,又喝了兩杯酒,便道:“王爺大可不必擔心。”

楊瑞道:“什麼?”

李衾漠漠然道:“太子已經沒了,王爺是可以名正言順的……另外就是三殿下,怕是不成氣候。所以王爺現在、什麼也不必做,隻循規蹈矩不出紕漏,事便成了。”

景王笑道:“小舅舅,你還是疼我呀。可知就算彆人說一萬句話,始終不如你說一句。嘗嘗這個。”又撿了兩塊胭脂鵝脯跟冬菇放在他的碟子裡。

李衾緩緩地籲了口氣,隻覺著酒在心口醞釀,便夾了菜慢慢嚼著去壓那酒力。

蕭府,東淑舊居。

四姑娘蕭浣溪陪著東淑進了門,笑說道:“我們東姐姐的這院子,跟我們其他人住的不同,你瞧這進門的假山石頭,若是第一次來很容易就走錯在其中了。聽人說,當初是故意這樣設計的,裡頭含著什麼五行八卦的理論等等,我們也不懂。”

甘棠在後麵跟著,聽了這話差點兒忍不住開口,隻在心裡默默地想:“怪不得上次我來的時候,一眨眼就不見了姑娘,再找去找不到呢。”

東淑聽了這話,也想到了上次自己來這兒的情形,當時還不記得自己是誰,但卻自然而然就走了進來,當時還奇怪甘棠為何很久沒有追進來,原來是阻住了。

蕭浣溪道:“江姐姐以後住在這裡,多走幾次就熟悉了,這會兒因是冬天了,這些花藤子都

還是枯著的,等到春夏的時候,長的鬱鬱蔥蔥遮天蔽日的,那才有趣呢。”

說話間過了假山石頭,見那棵桂樹仍是披霜戴雪肅穆凜然的立在院子裡,縱然寒冬,還是透著陣陣甜香。

蕭浣溪歪頭看了會兒,喃喃道:“唉,當初有個風水先生,說是桂花樹栽在這裡不妥當,叫砍了去的,隻是東姐姐不答應,說是這樹好不容易長成這麼大,又能不間斷的開花娛人,何必要荼毒它呢,竟堅持要留著,想不到……”

蕭浣溪喃喃這句,卻又忙笑道:“姐姐彆在意,我是一時想起了舊事才說這些的。”

東淑道:“哪裡。”

蕭浣溪又道:“若是江姐姐忌諱這些,你便同太太說一聲,興許太太會答應仍舊砍了去。”

東淑心頭一動,便笑道:“何必呢,花木有情,何況我不過是乾女兒,也未必就住在這裡,哪裡就敢擅自動姑娘留下的東西呢。”

蕭浣溪笑說:“江姐姐真是謹慎規矩的人。不過我看憲哥哥那麼喜歡你,太太跟老太太又疼你,將來若是叫你長住在府內,也是應當的。”

於是進了門。東淑卻發現,屋內的布置陳設等已經跟之前自己來的時候不一樣了。

桌椅板凳倒還在,隻是那些小東西上做了改變,比如原先掛在牆上的那幅畫便不見了蹤影,隻有一張紫檀木的長桌子仍舊靠在牆邊,上頭放著一個半臂之長的石頭花盆,裡頭竟是養著幾枝明豔照人的水仙。

屋子裡也是暖意融融,原來一早就生了炭爐。

蕭浣溪打量了一圈兒,笑道:“這兒是重新布置過的,太太親自來看過呢。姐姐看看還有哪裡想改一改的,隻管說。”

東淑張了張口:“沒有要改,都甚好。”

蕭浣溪笑道:“姐姐的脾氣真好,我先前也聽說了一些關於姐姐的傳言,說你的性子是最賢良淑德的,如今認識了,果然如此,怪道憲哥哥跟老太太他們這麼喜歡呢,連我也是喜歡的。”

東淑知道自己的這個四妹妹從來最擅交際,手腕玲瓏,當下含笑道:“多謝妹妹不棄嫌。”

蕭浣溪道:“什麼棄嫌呢,喜歡還來不及,雖然姐姐的容貌跟東姐姐有幾分相似,隻是脾氣比她要好很多呢,人也溫柔些。”

東淑愕然,於是笑道:“東姑娘的脾氣很不好嗎?”

“不能說是不好,隻是姐姐從小兒就是眾星捧月的,未免性子有些孤傲,目無下塵的。”

東淑嘴角微動,她倒是沒感覺自己“孤傲

”到這種地步,當下笑道:“我跟她不一樣,我是小門戶的出身,哪裡有什麼資格目無下塵的呢。”

蕭浣溪捂著嘴一笑,又道:“江姐姐真是風趣。”

不多會兒,外頭丫鬟報說蕭憲到了,兩人才停了口,起身之時,果然見蕭憲從外走了進來,臉上笑吟吟的,見了蕭浣溪便道:“妹妹也在呢?”

蕭浣溪行了禮:“哥哥今兒回來的早,是不是也知道了江姐姐來了?”

蕭憲道:“正經是

。”

“太太叫姐姐住在這裡,我因怕姐姐不熟悉路,又怕丫鬟們說的不周詳,所以親自陪著她過來了,”蕭浣溪笑道:“沒想到竟是很投脾氣。”

蕭憲笑道:“這就好,以後就隻當她是親姐姐便是了。”

蕭浣溪聽見“親姐姐”三字,眼中掠過一絲詫異,卻笑道:“這是當然。”

因見蕭憲隻顧打量東淑,她便識趣的找了借口告辭了。=杰米哒XS

等蕭浣溪去後,蕭憲才問東淑道:“你覺著這兒怎麼樣?”

東淑道:“怎麼也沒提前告訴我是安排了這裡給我住呢?”

蕭憲笑道:“原本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喜歡嗎?”

東淑一笑搖頭,回頭時候看到那換了畫的牆:“那副《太湖春曉》呢?”

蕭憲微怔,繼而道:“掛了太久,都落滿了灰,紙也脆了,索性就換了他。”

東淑忙道:“哥哥,你彆丟了它,還要好好的收藏起來才是。”

蕭憲眉峰微蹙,道:“一副舊畫罷了,也值得這麼上心?”

東淑欲言又止。

蕭憲知道她的意思,便有些按捺不住了,道:“你是因為那幅畫是李衾的手筆,所以才舍不得的?”

東淑見他說破了,臉上微紅:“那幅畫掛了許久,都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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