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憲道:“現在看來皇上的確知道了,但父親放
心,涉案的人隻是蕭家的遠親,就算皇上知道也未必有礙,明日我會進宮麵聖,當麵向皇上請罪。”
“唉,”蕭卓長歎了聲,眉頭深鎖:“族內人多,自然也是良莠不齊的,總會有些害群之馬,你若麵聖可要好好跟皇上解釋。”
蕭憲答應了。
“其實,”蕭卓瞥了他幾眼,終於道:“這件事多虧了子寧先前提醒我,我才知道的。若不是他事先跟我透過,今日驟然叫我聽說這個,還不知驚嚇得怎麼樣呢
!你的行事,到底不如子寧縝密。”
蕭憲心中正是對李衾成見最深的時候,可是父親的話也不好反駁,便隻道:“是,兒子以後行事會再考慮周詳的。”
“這件事……最好就風平浪靜的過了便是。”蕭卓長歎了聲,看著蕭憲彆有深意地說道:“若是無礙於家族,我又何必操心呢。”
說了這句,蕭卓又道:“如今事兒也挑明了,那個江雪從此就是我府內的乾女兒,算是名正言順,但是你得明白,這不過是個過場,而且她再怎樣,也是個外人!你以後跟她不要太過親密,畢竟還有些不懷好意的人會背地嚼舌,彆叫人再抓了把柄。知道嗎?”
蕭憲聽到“她是個外人”,心頭咯噔了聲,瞬間竟滿心酸澀。
卻隻道:“知道了。”
蕭卓見他答應的很痛快,略覺滿意,便道:“你去吧。好好想想明兒麵聖該如何應答。”
當下從蕭卓的書房裡退了出來,蕭憲總是揮之不去那句“外人”的論調,此刻忽然有些心驚——他不顧一切費儘心思讓東淑回來,本是好意,然而就算她回來了又能怎樣,所有人照舊不知她就是東淑,照舊當她是個“外人”!
一念至此,蕭憲心中竟隱隱作痛,尤其是想到之前自己口沒遮攔說的那“沒你這個妹妹”,更是悔之不及,便忙忙地加快腳步往後宅而去。
誰知才走幾步,就有小廝飛奔而來,說道:“三爺,江少奶奶走了!”
“走了?”蕭憲不明所以。
“先是裡頭丫鬟來說的,”小廝道:“說是突然就叫備了車轎,他們也不敢阻擋……如今已經走了一刻鐘了。”
蕭憲感覺腳下一滑,整個人仿佛跌入了寒潭之中:“沒用的東西們!為什麼不攔著!”
他激惱的扔下這句,卻忙轉身往門外奔去。
等蕭憲出了大門,隻見門口空空如也,留春急忙叫了一個管事來問。
那管事的卻也是才在跟底下的議論此事,此刻便道:“先前江、江夫人出來,本是叫了我們備車的,誰知還沒來得及上車,忽然李大人到了。”
蕭憲因沒看見東淑,本來正眼冒金星呢,聽了這句,眼前萬點星火陡然消失無蹤:“什麼?!”
管事支支唔唔道:“就是李尚書大人,他也不知是來有事還是如何……跟江夫人說了幾句話,就帶了她乘轎去了。”
蕭憲人雖還站在原地,魂魄已經離體了,心中有一萬句罵人的話要說。
留春忙問:“去了
哪裡?”
管事打量蕭憲的臉色不對,便忐忑地小聲道:“這個我們怎麼敢問呢……”
蕭憲極快的定了定神,叫備了車轎,又吩咐留春:“派個人去彆院看看是否在那裡。”
當下急忙叫了個小廝,騎快馬往彆院去了。
這邊兒車才行到半路上,那人已經回來,說道:“並不在彆院。”
蕭憲正在車中閉目凝神,聽了這個答案,雖然失望卻並不意外,仍是合著眼睛道:“
去李府!”
車外留春聽了這句,心裡有些不安,覺著恐怕會出事,卻也無可奈何,隻得忙叫馬車調頭。
正要往李府而去,突然又聽到得得的馬蹄聲響從前方而來。
留春眼尖,先道:“主子,是鎮遠侯!”
原來之前李持酒在五城兵馬司的時候,整天兒在街頭上晃悠,蕭憲幾乎每次出門都會遇上他,多的時候,一天總要碰見個三四次,難得李持酒不厭其煩,殷勤的令人發指。
蕭憲雖然覺著他也是一隻不大懷好意的黃鼠狼,所以從來都淡淡的。
但是留春對這個總是眉開眼笑的小侯爺倒是感覺頗好,畢竟早先的時候,總是聽人說,這小侯爺如何如何暴戾,如何如何可怕難相處,誰知竟是這樣“叭兒狗”似的,每次見了自己的主子都搖著尾巴上來,說的話也動聽,加上長的也出色,實在不能不叫人喜歡。
隻是自打李持酒進了內尉司,多數在宮內當差,在外頭自然就有些少跟蕭憲見麵了,這叫留春倒是頗為想念。
所以這會兒見了鎮遠侯,留春反而欣喜。
說話間那邊鎮遠侯一行人也靠近了,應該是看清了是蕭府的車,遠遠的就是李持酒帶笑的聲音響起:“是蕭府的人嗎?不知是哪一位?”
留春早揚手招呼:“小侯爺!”
鎮遠侯一看他,便笑道:“喲,春哥兒啊,難道……是蕭大人嗎?”他說話間打了馬兒一下,顛顛的就靠了過來。
留春打量他一身內衛武官服色,真是越發英武過人,氣宇非凡了,便笑道:“正是我們大人呢。小侯爺您是從哪裡來?”
李持酒道:“才出宮,換了班兒。哎呀,這些日子也沒大見到蕭大人,實在是令人想念啊。”
留春喜滋滋的,才要接口,又想到主子今兒心情不佳,便向著李持酒使了個眼色。
恰在這時侯,車中蕭憲喝道:“隻管囉嗦什麼?還不快走?”
留春打了個哆嗦,不敢做聲了。李持酒卻打馬到了車窗邊上,俯身看著車窗問道:“蕭大人,這會兒天這麼冷的,您又要去哪兒?有什麼天大的事兒?”
蕭憲心頭煩亂,喝道:“跟你無關。”
李持酒歎了口氣,喃喃道:“今兒是怎麼了,先是撞見了李大人的轎子,本是要過去的請安的,那跟著轎子的叫什麼魚的,忙不迭的就來攆我,我又沒有惡意……”
他還沒說完,蕭憲道:“你說什麼?你在哪裡看到了李衾?”說著抬手打開車窗。
李持酒仍是滿臉帶笑的:“就在前頭隔著一條街,怎麼了蕭大人?”
蕭憲深吸一口氣,眼中的怒色越發明顯:“好個李子寧,你敢這麼荒唐!我必然不饒你!”
蕭憲在府外自然有幾處產業,包括給東淑住的彆院。
相同的,李衾也是一樣,自然不至於隻有大宅一個地方盤桓。
李持酒一說方位,蕭憲便想起來,前頭是安仁坊,李衾的那個藏梔小居便在那裡。
留春聽兩人對話,此刻便問:“三爺,這是不是……”
話音未落,蕭憲道:“去藏梔居。”
李持酒眨巴著眼睛,又鍥而不舍的繼續問道:“蕭大人你果然是去找李大人的?是有什麼急事嗎?用不用我幫忙?”他摩拳擦掌的,仿佛要大乾一場。
蕭憲本來想叫他走開,可轉念一想,忽然改了主意,便道:“鎮遠侯沒事的話就跟著同行吧。”
“當然沒事兒了,”李持酒立刻巧舌如簧的笑說:“就算是有,那也比不上蕭大人的事兒重要啊,我自然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蕭憲嗤地一笑:“行了,你彆出聲,就是功德了。”
“是!”李持酒果然閉口不言。
半刻鐘不到,便已經到了藏梔居,留春早跑上前問門上:“李大人可在嗎?”
門上道:“大人才回來……你們……”
留春道:“我們三爺來了,要拜見李大人。”
門上一眼看到蕭憲從車上下來,嚇得忙躬身道:“原來是蕭尚書。”又急忙叫人進內通稟。
蕭憲卻不耐煩,負手自顧自地向內而行,李持酒也早翻身下地,大搖大擺的跟在他身後,這架勢看起來很有點像是狐假虎威。
本來蕭憲以為,已經有人去通稟了,李衾那廝總該先冒出來。
誰知一直登堂入室到了裡間,還是不見李大人矜貴的身影。
蕭憲的怒氣已經到達的頂點,若不是素日的涵養還好,早就大叫起來。
倒是李持酒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的,還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問:“蕭大人,李大人這宅子也夠體麵的啊,我還是第一次來呢,若不是跟著您,還不知道李大人居然有這麼一處好地方,對了,這地方如此隱秘又風景不錯的,難不成是用來養小老婆的?哈哈哈我早知道李大人不是表麵看來這樣正經。”
蕭憲聽見自己磨牙的聲音:“你閉嘴!”
將到了內廳,隔著門扇,就聽到一聲女子的低呼。
緊接著卻是李衾的聲音:“彆出聲……給人聽見了不好。”
“李子寧!”蕭憲驚心動魄,當下急衝上台階,抬腳向著門上狠踹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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