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京,羅城門外。
晴朗的夜空中星月交輝,寒風從遠方的群山吹來,枝頭的飛鳥騰空而起。
兩麵宿儺與裡梅二人,徑直向前。
進入羅城門,通過中央的朱雀大道,一直前行,便可以抵達天皇的居所。
這是前所未有的挑釁——在兩麵宿儺之前,從未有咒術師敢於做出如此大膽的行為。之前做的最過火的那位菅原道真老爺子,也隻是擊殺了外戚藤原氏的幾位得力走狗,留下警告而已。醍醐天皇毫發未傷,最終病逝也多半是因為對這位忠臣的愧疚,和選擇屈從於藤原氏淫威所帶來的悔恨。
但是,此刻卻是完全不同的情況。
沒有人敢保證兩麵宿儺的底線。
這種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咒靈的怪物,難道會有任何的“道德感”這種東西?
兩麵宿儺突然停步。
抬頭仰望,就好像出神地看著月色一樣。
風聲都漸漸寂靜下來。
“人生漫長,總要找尋一點樂趣。”他說,“你們,還不出來嗎?”
裡梅也高聲笑道:“大人已經發話,你們這些咒術師還不出來引頸就戮嗎?或者,試著做些無謂的反抗?”
遠處,此次阻擊戰的組織者賀茂光榮聞言握緊了拳頭。
敵人簡直是太過於囂張。
但是,也不得不承認,兩麵宿儺確實具有那種實力。
他深吸一口氣,準備站出來,卻被拉住。
“大人,您不能冒險!”
他回頭,看到說話的是自己的弟子,一位陰陽寮的天文生。
“錯了。”他回答,也說給周圍的人聽,“你們在說我不能冒險,但其實是‘沒本事’冒險。所有參戰之人,隻有我最弱,隻有我必死。但是,從另一方麵想,在定下勝略之後,我便是無用之人了。”
他的聲音變得冷酷。
“任何一人,但凡再提類似一個字,永遠逐出陰陽寮。”
而後,他又問另外一位弟子:“菅原大人還有多久能到?”
“半刻。”
“好,那就半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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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嗎?”
兩麵宿儺等膩了。
“無聊啊,無聊。不過是一群膽小鬼嗎?那麼——”
他邪惡一笑。
“玩玩捉迷藏的遊戲也不錯。”
正當兩麵宿儺要行動之時,賀茂光榮終於發聲:“不必挑釁了。”
兩麵宿儺歪頭活動了一下脖頸:“又是個老頭子啊,真是朽爛啦,爛到根裡去了。陰陽寮就不能有些新人嗎?”
“這種時候,難道不應當是長者先行嗎?”
兩麵宿儺掏了掏耳朵:“你怎麼想,想當什麼樣的英雄與老子無關。快上來吧,快點死了,好換下一個有點意思的人上場。臨死前的聲音,正值妙齡的方且動聽。”
裡梅則袖手旁觀——他隻需要做個引路者,一切都樂趣都屬於宿儺大人。
賀茂光榮揮手示意周圍那些既憤慨又恐懼的年輕人退下,除了職責為通報消息的幾個敢死之士,剩餘的全部撤出戰圈。
而後,沉默地將一副麵具戴在臉上。
結印,施法。
【降靈術·五方揭諦】。
他跳下平安京的城牆,獨自迎向兩麵宿儺和裡梅。
“降靈術?”兩麵宿儺冷笑。
兩麵宿儺是真的瞧不起這種低等的咒術。降靈術和傀儡術差不多,算是爛大街的玩意兒,就連鄉下那些咒術的本質都搞不清楚的跳大神術士,都有不少靠著降靈術吃飯。這種程度,還能當上陰陽寮裡的大人物?!
他隨意地揮拳。
卻被擋住了。
賀茂光榮的麵孔被失真的麵具遮擋,完全看不出他的情緒。但他的咒力變成了金色,堅硬,而又冷酷。
甚至,他的臉就像和那麵具融為一體,再無分彆。
此時此刻,他本人就是五方揭諦在人間的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