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滕把紙巾放下,平靜開口:“你的虧損我會雙倍賠償給你。”
岑鳶看著他用這張臉,說出這麼冷冰冰的話,突然很想笑。
是誰說的,委屈難過到極致的時候,是哭不出來的。
她沒有想去怪罪任何一個人,但他不能總是一味的用錢去解決事情。
可能是真的把她當成了一個撈女了吧。
因為他有錢,所以自己才會和他結婚。
也對。
如果岑鳶在他心目中不是一個撈女形象的話,他是不可能和她結婚的。
畢竟他看中的,就是岑鳶的弱勢。
對他來說,圖錢的人,更容易甩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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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鳶沒說話,上了摟。
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也不開燈。
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岑鳶也忘了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黑夜的。
可能是小的時候吧。
那個時候她很怕黑,睡覺也不敢關燈。
後來有人告訴她,黑暗是最安全的,它在用自己的顏色保護你。
他說的話,岑鳶都信。
所以後來,她隻要難過了,都會把自己藏在黑暗中。
大概半個小時後,有人在外麵敲門。
岑鳶沒動。
低聲的男聲從門外傳來:“我進去了?”
商滕給了幾分鐘的時間,依舊沒有等到回答,於是他把房門打開。
岑鳶坐在床上,那幾分鐘的時間足夠讓她擦乾眼淚了。
但哭了這麼久,眼睛早就腫了。
商滕走過去,在她身旁坐下,柔軟的床榻稍微陷進去了些。
他的聲音很好聽,是那種,偏低沉的質感。
趙嫣然雖然對他印象不好,但每次商滕給岑鳶打電話,趙嫣然都會讓她開擴音。
她總說,商滕的聲音是好聽到讓人耳朵懷孕的程度。
以前岑鳶覺得她說話太誇張了,可現在,她覺得她的話一點也不誇張。
商滕放緩了語氣,與平時的淡漠不同,這次是有了些許感情在裡麵的。
可能是天神終於肯憐憫凡人,施舍些同情吧。
“我把甜甜放在客廳裡,讓何嬸帶她玩,我在書房工作,等我聽到動靜下樓的時候,麵湯就已經灑了。”他貼心的把紙抽拿過來,給她擦眼淚,“小孩子貪玩,我已經批評過她了。東西我明天會讓人去買,你彆擔心。”
岑鳶抬眸看他。
他第一次,對她這麼有耐心。
語氣低柔,像是在哄她。
岑鳶伸手接過他遞過來的紙巾,剛要道謝,商滕又說:“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對甜甜有偏見,你以後就是她媽媽了,應該對她多些包容。”
哦,原來是怕她因為這件事對她不好,所以才這麼急著解釋。
岑鳶點頭:“我知道,我沒怪她。”
商滕微不可察的鬆了口氣。
“這樣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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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唯一一次先向她低頭,居然是因為擔心她會為難陳甜甜。
岑鳶覺得有點諷刺。
他們是分房睡的,岑鳶很少去商滕的房間,商滕也幾乎不來她的臥室。
這次應該算結婚這麼久以來,他第一次過來吧。
就連做那種事,都是在書房裡,偶爾商滕心情不好的時候,會帶她去陽台。
巨大的落地窗,屋子裡沒開燈,從外麵往裡看,是看不見什麼的。
但她可以聽見遠處的車鳴聲,那種緊張,讓她恐懼。
往往也隻有在那種時候,她才會不顧一切的抱緊他。
仿佛腳下是萬丈深淵一般,她隻要鬆開手,就會掉下去。
商滕能帶給她安全感。
很奇怪,隻要和他在一起,自己就不會做噩夢。
可商滕從來沒有那個耐心去陪她。
那天晚上,工作第一的商滕罕見的放下了工作,在客廳裡陪陳甜甜玩。
她買的粉色指甲油,說要給他做美甲。
一向沉穩的商滕也任由她胡鬨,無限縱容她。
岑鳶下樓倒水,準備吃完藥了睡覺。
她身體一直不好,最近好像有些貧血。
身上那些淤青又多了幾處,不明顯,在她白皙嬌嫩的皮膚上,甚至有種怪異的美感。
這幾天她和商滕沒有床笫之歡,那幾處淤青不可能是商滕弄的。
岑鳶想著,過幾天還是去趟醫院檢查一下吧。
她下了樓,何嬸知道她的習慣,熱水已經給她倒好了,透明的玻璃杯,正冒著熱氣。
她走過去,試了下水溫,還有點燙。
便站在旁邊等了會,想等水再涼些。
客廳裡傳來小孩的笑聲:“叔叔的手好看,比周阿姨的長,也比周阿姨的白。”
商滕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語氣寵溺:“甜甜的最好看。”
他那雙薄情的桃花眼裡,此時罕見的多了些情緒。
仿佛隔著麵前那張有些熟悉的臉,看的卻是另一個人。
岑鳶收回視線,不顧熱水還燙著,倉促喝下,服完藥。
這樣的商滕,沒辦法多看。
仿佛是在告訴她,他不是沒有感情,他隻是對她沒有感情。
那天晚上,周悠然給岑鳶打了個電話。
周悠然是在她的養母,也是江窈的親生母親。
江窈舍不得放棄尋城優渥的名媛生活,不肯認自己偏僻小鎮裡的窮酸母親。
周悠然雖然傷心,卻也沒傷心多久。
她心裡還是向著岑鳶的。
“我剛打完零工回來,想著還早,你應該沒睡,就給你打個電話。”
聽到周悠然的聲音,岑鳶鬱堵的心情似乎好受了許多。
她把窗簾拉開,看著窗外的景色。
霓虹燈光,繁華奪目。
“我不是讓你多注意休息的嗎,怎麼還忙到這麼晚,是錢不夠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