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滕沉默片刻,“它還小。”
岑鳶說:“不小了,都八個月了。”
她也隻有在這種時候,周身才有點煙火氣。
之前的她總是給人一種很虛無縹緲的感覺,仿佛隨時會離開一樣。
商滕莫名的會害怕,害怕她有一天會消失在自己的生活裡。
可是現在,他更喜歡現在的岑鳶。
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會生氣,也會發脾氣。
他微不可察的掩去唇角抿起的弧度,卷著袖子,進了洗手間。
岑鳶站在門外看著,他的手指細長白皙,骨節分明,虎口處有薄繭。
此時正專心的擰著螺絲。
以前還很小的時候,她和周悠然相依為命。
那會周悠然總說,家裡還是得有個男人。不然有什麼壞了,你也隻會失神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
彆人對岑鳶的印象好像都是,她很全能,什麼都會。
其實她也隻是個普通的女孩子,麵對突如其來的意外,也會難過害怕。
如果有避風港的話,誰又願意獨自漂浮在深海中呢。
迫不得已罷了。
修好水管以後,商滕把該檢查的全部檢查了一遍,確認無誤後,方才洗淨了手出來。
岑鳶給他倒了杯熱水:“今天的事,謝謝你了。”
他伸手去接,岑鳶看到他手背上的抓痕了,還是新鮮的,甚至都沒結痂。
看上去總覺得......有點可憐。
“實在是......很抱歉。”
商滕微抬眉骨,神色如常,似乎並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多費時間。
他輕聲問她:“後台有時間嗎?”
岑鳶的注意力很輕易的就被他移開。
“後天?”
“嗯。”他把水杯放下,“回去吃頓飯。”
說完這句話後,他沒有看岑鳶,而是將視線移開,看著彆處。
越是閃躲就越是證明,他心裡沒底。
以前那個運籌帷幄,善於算計彆人的商滕,仿佛朝夕之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會擔憂,會有顧慮,也會變得不自信。
岑鳶可以以任何理由拒絕他。
可是他說服自己不難過,卻需要找很多理由和借口。
商滕指骨微屈,輕輕搭放在桌麵,仍舊清冷寡言,但在岑鳶看不見的地方,那張薄唇卻不安的緊抿。
“好。”
她終於開口。
一霎,緊繃的神經鬆開,商滕將頭轉過來,視線重新回到她身上,像是不確定,又確認了一遍:“好?”
岑鳶點頭:“正好我做了點桃酥,甜甜最喜歡吃了。”
商滕沒說話。
也不算意外,她答應回去,不可能是為了他。
雖然早就有了答案,但也不是沒有奢望過,或許,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是因為自己呢。
現在看來,奢望這個詞,本身就是不現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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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年紀的小孩子,長大好像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離上次見麵,好像也沒有多久,再次見到,陳甜甜又高了許多。
似乎是得益於良好的基因,她比同年齡的小孩子要高。
看到岑鳶了,也不敢讓她抱,抱著周阿姨的腿。
岑鳶對她突如其來的生疏感到疑惑,以及不知所措。
下意識的看向一旁的商滕。
他輕聲安撫她:“可能是害羞,你們也有兩多月沒見了,小孩子都這樣。”
岑鳶點了點頭。
商滕走過去,替陳甜甜把褲子穿好,剛剛也不知道玩了多久,褲子都跑掉了:“不認識媽媽了?”
陳甜甜點頭:“認識。”
商滕摸了摸她的腦袋,小聲說:“彆讓媽媽難過,知道嗎?”
“嗯。”
她咬著手指頭,小心翼翼的過去。
她記得岑鳶,也喜歡她。
但這個年紀的小孩子,感情好像都很奇怪,跟風一樣。
很容易吹散。
兩個多月對他們來說就像是一個世紀般。
對她來說,她和岑鳶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了。
除了喜歡,又好像有點拘束的禮貌,沒辦法像之前那樣在她懷裡肆無忌憚的撒嬌了。
岑鳶蹲下身,把自己做的桃酥給她:“媽媽給你做的,你最喜歡吃的桃酥。”
她禮貌的和她道謝:“謝謝媽媽。”
岑鳶看了她一會,沉默的抿唇,眼眶有點泛紅。
商滕微皺了眉,急忙走過來:“哪裡不舒服嗎?”
她搖頭,衝他笑笑:“沒事。”
他沉聲:“岑鳶,看著我。”
她有些茫然的看著他。
四目相對,商滕這才確認她的確沒有哪裡不舒服,遂鬆了口氣。
應該是在為陳甜甜疏遠她的事難過。
小孩子都這樣,尤其是這個年齡段的,太小了,小到很容易忘記一些事情。
商滕:“何嬸,您和小周今天先回去休息吧。”
何嬸疑惑的看著他:“那岑鳶她......”
他看了眼正蹲著和陳甜甜說話的岑鳶:“我今天不去公司了,在家陪她們。”
作者有話要說:晚點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