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滕是在岑鳶家的日曆上看到的,她圈起來的日期。
聽說,女人這種時候都會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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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車回去,路過超市的時候商滕特地下車進去買了點紅糖。
他在家不做飯,東西幾乎都是全新的,第一次用,但最簡單的糖水煮雞蛋,這些他還是會做的。
知道岑鳶愛吃甜的,還特地多放了些糖。
岑鳶的確挺難受的,但也不是
像彆人那種痛到下不了床的程度。可以忍忍。
掛了和周悠然的視頻以後,她買了下周回去的機票。
買返程票的時候,她猶豫了一會,這個地方其實沒有太多讓她留戀之處,如果生命隻剩下最後一天,她也想回榕鎮待著。
可還不是時候。
餅乾做完絕育手術以後,心情顯然不太好,飯量也一般,最近經常在她懷裡躺著,不叫也不鬨騰。
醫生說這是正常反應:“蛋蛋突然沒了,它肯定也鬱悶,給它點時間緩緩。”
醫生的話讓岑鳶對餅乾又心疼又想笑,這幾天也是好吃好喝的喂著它,仿佛一個坐月子的小貓咪。
隻可以這個小貓咪沒機會當媽,也沒機會當爸了。
電視裡放的一部懸疑片,情節發展到高潮,最恐怖的地方,岑鳶捂住了餅乾的眼睛,不讓它看,怕它晚上做噩夢。
正好門鈴響了。
岑鳶抱著餅乾過去開門,商滕一隻手提著保溫桶,另一隻手則端著碗。
岑鳶愣了下:“這是?”
他言簡意賅,語氣也淡:“宵夜。”
岑鳶點點頭,讓他進來,給他倒了杯水。
要是以前,餅乾早衝過去咬他褲腿了,可是今天顯然沒什麼心情,被岑鳶放在沙發上後,就一動不動的趴著了。
商滕看了它一眼,問岑鳶:“生病了?”
岑鳶搖頭,把水杯遞給他:“前幾天帶它做了絕育,心情不太好。”
電視聲音有點大,因為劇情到了高潮,bgm比較詭異。
商滕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吊在房梁上的屍體。
他問岑鳶:“不怕嗎。”
雖然提前看過劇情梗概,知道這個片子比較恐怖,但這麼直接接觸這麼靈異的場景,還是會怕。
岑鳶誠實點頭:“怕。”
玻璃杯不隔熱,水是溫的,但和商滕此刻的體溫比起來,也算不上太燙。
屋子裡的暖氣開的有點大,因為岑鳶怕冷。
這其實不是一個太好的兆頭,身體不好的預警,似乎都是畏寒。
商滕心不在焉的喝了一口水,把杯子放回麵前的方幾上:“那個雞蛋,涼了會腥。”
他不敢直接開口,讓岑鳶吃。
怕被拒絕,還是沒底氣,所以隻能用這種旁敲側擊的提醒。
湯用保溫桶裝著,應該是何嬸煮好以後讓商滕帶來。而那碗糖水煮雞蛋,很明顯是剛煮好沒多久,還帶著熱氣。
紅糖水稀釋煮沸後,顏色不算太重,雞蛋看上去倒是挺嫩的。
不用開口問,岑鳶也能猜到,這是商滕自己煮的。
她眼尾稍彎:“謝謝。”
商滕沒說話,拿起剛放下的玻璃杯,又喝了一大口水,眼神閃躲。
雞蛋煮的太多了,岑鳶沒吃完,但是紅糖水倒是全喝完了。因為商滕一直在旁邊盯著,好像她不喝完他就不會罷休一樣。
岑鳶喝完了,肚子也飽了,有點遺憾:“何嬸燉的湯今天是喝不成了。”
“我讓她明天再給你燉。”
商滕起身把碗筷收拾了,洗乾淨後出來,岑鳶正看著自己小臂處的淤青,臉色有點驚訝。
看到商滕出來了,她急忙把袖子放下來,擋住淤青,笑容輕鬆:“今天謝謝你。”
商滕沒有順她的意,轉移注意力,而是直接開口問她:“又有淤青了嗎?”
臉上的笑容變得有幾分尷尬:“你看到了?”
商滕抬眸,將視線從她的手臂移到臉上,沒說話。
“其實沒什麼的,我這個病,有淤青很正常,也影響不了什麼。”
商滕看著她:“痛嗎?”
可能是覺得他足夠聰明,怎麼再怎麼撒謊也騙不了他。
也可能是,他此刻的眼神過於認真,岑鳶沒辦法忽略,也沒辦法再去敷衍。
大家都說她性格好,溫柔。其實也不全是這樣。
她對自己不在意的人,總是寬容更多,因為不在意,就不想付出太多真心。
她當然也有她的小脾氣,但這些很少有人見到。
溫柔的視而不見,溫柔的敷衍,哪怕是惡劣的一麵,她都是溫柔的。
“有點痛。”
深呼吸時,喉結上下滾動,像是在極力忍耐著什麼,最後忍耐不住了,商滕坐過來:“去醫院看看吧。”
岑鳶無奈的笑道:“幾處淤青而已,沒必要小題大做去醫院的。”
他眼睫輕垂,手抬起來,想要握住她的胳膊,又怕弄痛她,最後還是放下。
“不是痛嗎。”
聲線輕,和以往的漠然不同,現在的他,好像在難過。
心疼摻雜著難過。
那雙受到此刻情緒下垂的眼尾,很熟悉,
岑鳶想,現在的商滕像一條受了委屈的大型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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