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歡迎商滕來榕鎮,周悠然一大早就去菜市場買好了菜,魚蝦是徐伯親自送過來的。
岑鳶剛起床,商滕還在洗手間裡洗漱,他的衣服已經讓人送過來了,幾件換洗的。
岑鳶護完膚出來,正好看到徐伯在院子裡殺魚。
聽到動靜了,他往堂屋內看了一眼,笑道:“他還沒起呢?也對,現在的年輕人覺都多,我家輝仔每天跟死豬一樣睡到中午十二點。”
岑鳶笑了笑,坐過去:“他醒的早,每天差不多七點半就醒了。”
生物鐘都成型了,哪怕睡的再晚。
徐伯一刀下去,剁掉魚頭:“我還以為這種城裡來的大戶人家都被家裡人寵壞了呢。”
岑鳶沒說話。
商滕的確是城裡來的大戶人家,但他好像並沒有被寵過。
徐伯嗓門大,習慣了,但他自己不覺得,所以剛才那聲也沒刻意壓低音量。
商滕洗漱完出來,額發沾了點水汽,帶著濕意。
剛說完人壞話就被抓了個正著。徐伯看到他了,有些尷尬的放下手裡的殺魚刀:“那個......昨天晚上睡的好嗎?”
“嗯。”他語氣淡,但還是禮貌的打過招呼,“您好。”
衣服是何嬸準備的,可能是以為他在外地出差,所以拿的都是一些正裝。
在這種場合之下,顯得有些突兀。
岑鳶走過去,替他把領口折好:“剛才的話,都聽到了?”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沐浴乳香,商滕盯著她的臉看,不同於前幾日的憔悴,最近好好慢慢恢複了些血色。
他的心也暫時放下了。
“聽到了。”
也對,那麼大的聲音,想聽不到也難。
她的聲音小,像是在耳語,隻有商滕可以聽到的程度:“徐伯他心不壞的,就是心直口快了些,你彆多想。”
商滕點頭:“嗯,我不多想。”
岑鳶一時無話。
可能是覺得現在的商滕過於好說話了一些,反而讓她有些束手無策了起來。
可是她沒發現的是,商滕隻是在麵對她的時候,變的好說話。
人的本性哪有那麼容易改變,他仍舊是那個外冷內也冷的商滕。
醋不夠了,周悠然讓岑鳶去隔壁借點。
她一個人去的,回來的時候除了手上多了瓶醋以外,身旁還多了個小孩,被她牽著手。
周悠然看見了,笑著走過來,捏那小孩的臉:“顏顏怎麼來了呀。”
小女孩乖巧的喊人:“嬸娘好。”
岑鳶垂眸看著她,眼裡帶著笑:“她媽媽不在家,爸爸又要出去做工,所以我就把她帶過來了,一起吃飯。”
周悠然接過岑鳶手裡的醋:“你先陪她玩一會,飯菜馬上就好了,待會我讓你徐伯去把小輝叫過來,那孩子睡到現在,還一頓飯都沒吃呢。”
商滕很少下廚,更彆說做這種殺雞殺魚的事情了,這還是他第一次。
他滿手鮮血,皺著眉從廚房裡出來的時候,顏顏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躲到岑鳶的背後,哭的撕心裂肺。
岑鳶蹲下身,捂著顏顏的眼睛,一邊哄她一邊讓商滕趕緊去把手洗乾淨。
商滕臉上沒什麼表情,但眼神看著有點無辜。
被討厭的次數多了,其實也算習以為常,但明明什麼壞事也沒做,光憑第一眼就被討厭,的確有點無辜。
商滕洗了很多遍手,洗潔精都快倒完半瓶了,直到手上完全沒了血腥味,他才擦乾了手出去。
顏顏已經被哄好了,坐在小凳子上喝著草莓牛奶。
應該是岑鳶剛才帶她去附近小賣鋪買的。
喝了一半,她看到從堂屋裡出來的商滕,嘴一癟,又要哭了。
岑鳶急忙起身:“顏顏不哭,姐姐這就趕他走。”
說完就將商滕推了進去,反手關上門。
商滕沒說話,伸手去拿桌上的紙巾。
岑鳶喊他:“商滕。”
他沒反應,隻是一直重複擦手的動作。
岑鳶把他手裡的紙巾搶過來:“彆擦了,都擦紅了。”
然後商滕就停了動作,垂眸去看她了。
商滕給人的第一印象就像是一把冰刻成的刀,又冷又鋒利。
如果不是因為他讓人驚豔的外在,恐怕他走在路上都會被警察攔下查身份證,過個安檢都會被要求打開行李箱檢查。
岑鳶覺得,他之所以不討小動物和小孩子的喜歡,就是因為他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神色。
“知道你委屈。”
岑鳶把紙巾扔進垃圾簍裡,“你以後多笑笑,彆總冷著一張臉,小孩子和大人不同,不會偽裝,他們的喜怒哀樂都表達的很明顯。”
商滕不蠢。
害怕他的人太多了。
他足夠冷血,目的過於明確的人,是不會被路上的風景所吸引的。
這樣的人,總是讓人懼怕,為達目的,好像什麼事都能做出來。
但現在不這樣了。
之前一直視為目標的東西,早就被商滕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