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就住在附近,明明可以去更大更近的超市買的,但他還是多走了幾分鐘的路來這兒了。
可能是在家寫作業坐久了,想多走一會吧。
他是這麼在心裡說服自己的。
他看到坐在門口的那群人,是他平時敬而遠之的那一類人。
不是害怕,而是擔心,擔心自己身上會沾染上他們的氣息。
從他們身旁經過,他推開塑料簾,卻無意聽到他們的對話。
“待會帶她去網吧。”
“她要是不願意去怎麼辦?”
“這種學生妹看著清純,其實騷的很,玩欲情故縱唄,到時候硬拉著她去。”
周冽眼神冷了幾分。
他買完醋了,也沒著急離開。一直坐在那裡,等岑鳶下班。
十點整,沒人來店裡了,岑鳶把卷簾門關上,周冽在旁邊幫她。
那群人見她出來了,也都站起身,周冽先他們一步,把岑鳶手裡的書包接過來:“我送你吧。”
岑鳶抬眸,沉吟片刻,她點了點頭。
周冽陪著她走了很長一段路,直到身後那群人離開了,她方才停下。
“剛剛,謝謝你了。”
周冽搖頭:“他們纏著你很久了嗎?”
“也沒多久。”
“那群人不是什麼好東西。”
岑鳶知道。
他們又沒說話了,晚上風有點大,岑鳶再次和他說了聲謝謝:“不用送了,我家就在前麵,很近的。”
周冽能感覺到,岑鳶對他始終有種拒人千裡的疏離。
他們其實也認識很久了,初一開始就是同班。
性格迥異的兩個人,甚至連成績分數都屬於兩個世界,但周冽還是在見到她第一眼的時候就注意到她了。
這個世界本就存在許多不公平。
有的人做再多,也沒辦法被人注意。而有的人,隻要出現,便能成為眾人目光的焦點所在。
周冽不否認的是,他對岑鳶的好感初始,是因為她的外在。
可讓這份好感變成喜歡,同時支撐這麼久的,是因為岑鳶是岑鳶。
他持續了三年的初戀還沒說出口,就被拒絕了。
岑鳶說:“我不確定你是不是喜歡我,但我們不可能。”
周冽喉嚨有點疼 ,他說不出話來。
所以直到岑鳶離開,他都沒有問出那句為什麼。
-----
那群人似乎盯上岑鳶了,越是難以攻克的難關,越是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現在的岑鳶對於他們來說,就是獵物。
張小雅替岑鳶告訴老師,可學校也沒有什麼有效的辦法,隻是讓岑鳶通知自己的家長,每天來學校接她回家。
岑鳶沒辦法告訴周悠然。
她生病了,醫生說她需要靜養。
如果跟她講了,她肯定會擔心,又會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
岑鳶突然想起周悠然的話了。
“希望我們鳶鳶快點長大,然後嫁給一個能保護她的人,這樣就不用再擔驚受怕了。”
她們相依為命,彼此是彼此的依靠。
但這份依靠太脆弱了。
周悠然對於岑鳶,心裡是有自責。
自己這個母親當的並不稱職,讓她在該享受純真的年紀,卻因為家裡的貧窮而操勞。
可岑鳶卻從來都是安慰她。
她不訴苦,也很堅強,與其說是周悠然是她的依靠,倒不如說,她是周悠然的依靠。
---
岑鳶坐在教室裡,看著窗外,太陽落山了,隻餘一點餘暉,將整座小鎮都給染紅。
那群人終於不在校門外守著了,原本以為他們終於放棄。可是在前往公交車站的那條小路上,再次遇見。
粉色的書包上掛了個吊墜,用毛線編的小貓,前陣子流行這樣的工具書。
上麵全部都是用毛線編織各種動物的教程,還附贈毛線。
班上的女生幾乎人手一本。
岑鳶沒買,但紀丞買了。
他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才編好,而且編的還特彆醜,貓的眼睛歪了,胡子都快長到屁股上了。
岑鳶嫌醜不要,他卻一點也不退讓,一定要她掛在書包上。
最後岑鳶還是掛了。
紀丞是她的英雄,他親手編的貓就是她的護身符。
八歲那年,同樣年幼的紀丞背著骨折的她去醫院。
岑鳶趴在他尚不寬闊的背上,從那個時候她就覺得,紀丞是她的英雄,他肯定會保護她一輩子。
英雄現在就站在她麵前,書包往她懷裡一扔,說要和那幾個人聊聊人生理想。
岑鳶愣了好一會,才喊他的名字:“紀丞。”
他回頭衝她笑:“放心好了,我不打架,你先回去。”
他一隻手勒一個脖子,把人往巷子裡麵拽,帶了點挑釁的笑:“和小妹妹去網吧多沒意思啊,我帶你們去個好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