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魚這輩子最後悔的事莫過於偷懶起了一個破網名,不然興許便不會附身到這個叫魚姬的小姑娘身上,還被困在不知名的森林裡。她還記得上次閉眼前的畫麵,那是自家臥室淺藍月牙紋的壁紙,可不曾想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出現的卻是碧藍的空幕,青草也取代了柔軟的被褥。如今,她對目前這具身體的認知僅有名字,頂多認出身上所穿的衣服,屬於日本平安時代。
揉了揉酸痛的小腿,閒魚扶著樹站起身,這時她才發現,身上所穿的裙裾是半乾的,而且過於肥大,並不合身。這衣服布料本身就不輕薄,如今貼在身上,更讓人覺得透不過氣來,即便靈魂是成年人也無法忍受。因此在起身後,穿越前嬌生慣養的閒魚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寬衣解帶,然後從這具幼小的身體上剝下了足足七層布料。
脫掉了那一層層華美又磨人的掛後,僅穿單衣的閒魚舒爽的伸展了下腰,才走到小溪邊,蹲下觀看水中的倒影。雖然已察覺到這具身體還處於幼年,可當真的看到水中屬於8、9歲幼女稚嫩又陌生的臉龐時,閒魚還是被嚇了一跳。
不過,這孩子的臉上不知道抹了什麼東西,黏糊糊的特彆難受,在沒有肥皂的情況下,閒魚搓了半天才總算是完全清理乾淨。隻是洗完臉後,她又覺得口腔裡臭烘烘的,對著水麵張開嘴,然後露出了一口猙獰的黑牙。
媽呀!
也顧不得溪水的衛生問題了,閒魚趕緊漱口,用手指頭撓了許久,才終於將黑色的鐵漿茶垢清理下來。雖說平安時代的女子有塗黑牙齒的風俗,可那也是在成年或結締婚約時才開始,顯然魚姬並不到這個年紀,加上牙齒沒有被汙染的變色,想必也是剛開始塗抹。
意識到這點,閒魚又有些慶幸自己穿的早了,不然怕是很難接受這麼一口黑牙。隻是這不合身的衣服,不合理的妝容,閒魚也鬨不清楚自己這是穿越還是cospy。拜現代手遊《陰陽師》所賜,她也看過一些平安時代的資料,但不過是皮毛罷了。說到陰陽師,閒魚又有點遺憾,她還剩下600多張藍票沒抽呢,期待已久的犬夜叉聯動怕也是錯過了。
現在想這些也是徒增煩惱,伸手掬起一把水拍了拍臉,閒魚起身環顧,試圖尋找離開這裡的方法。她如今隻知道這孩子名為魚姬,那還是因為在清醒之前,不斷有男聲在腦中呼喚的關係,若不是那聲音實在吵人,她興許還在昏睡。可除此之外,她沒有更多相關記憶,也完全不明白這個雙手白嫩,穿著打扮應該是富貴出身的女孩為何會出現在這種杳無人煙的森林裡。就算閒魚不是真的跑到平安時代,但能給孩子置辦起這身華美但不實用衣服的人家,家境也不會太差。
年幼時也跟著姥姥在山裡生活了幾年,閒魚對這樣的環境還是有些認知的,所以也能察覺,這森林竟然沒有人工修整過的痕跡。她湊近看了看,發現四周彆說是路了,甚至完全看不到有人走過的痕跡。所以說,這麼一個小姑娘究竟是怎麼跑到這裡的,難不成是天上掉下的嗎?
可靠著這樣一具年幼的身體,一直留在這裡無異於等死,閒魚跳起來拽住一份小樹枝,用身體的重量硬生生的掰斷,打算用它來探路尋找離開森林的方法,隻不過剛撥開麵前的草叢,大群小蟲子便飛了出來,讓早就已經習慣了城市生活的閒魚嚇得快步退到一邊。明明小時候抓螞蚱逮蛐蛐無所畏懼,長大了卻膽怯起來,一邊在心裡嫌棄自己,閒魚拎起一件外衣將自己包裹住,才又開始嘗試尋路。
小溪附近的野草長勢囂張,足有半人高,閒魚小小的身板進入後便被整個吞沒,而在森林內部樹蔭的遮蔽下,這些植被雖然相對要矮一些,可其中卻有不少長著會刮傷人類皮膚的小刺,與此同時,隱沒葉片下的毒蟲更是防不勝防的可怕存在。
獨眼神祇模糊的身形出現在上空,環繞在它身側的風龍俯身向下,無聲的在迷途少女的前方開辟出一條小路。
粗心大意的閒魚並沒有察覺,雙腳赤果的她既沒有被草木刮傷,也沒有被蚊蟲叮咬,若是她足夠細心的話便能夠發現,櫻色的光芒隔開了鋒銳的草刃荊棘,悄然為其擋去了傷害。
生活在現代社會的閒魚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猜測到真有神助,現在的她隻是單純的感慨自己的幸運,前方的野草有被刻意碾壓過的痕跡,這很有可能是山裡人開出的小路,如果順著這個痕跡走,極有可能找到人類居住的村落。眼見著太陽的光芒已經暗淡,閒魚加快了腳步,期望能夠在天黑之前找到人家。可惜這條路並沒有帶她找到村落,而是指夜幕降臨前,引她進入了一間破爛的神社。
反正總比在森林裡過夜好。
這間不知名的神社雖然已經破敗許久,可依然能夠從建築規模上看出往昔繁盛的痕跡。參道前段和中段的鳥居已經腐朽,前者還可見輪廓,但後者隻剩下一邊斷木,長了草的注連繩上蹲著幾隻胖乎乎的鳥,當閒魚走近的時候,嘩的一下齊齊飛離。
供給神職人員居住的社務所和讓人參拜的拜殿已經缺了房頂,但安置神體的本殿從外觀看依然完整。不是日本人的閒魚並不知道本殿實際上是禁製入內的,神職人員祭祀時也在外圍,她現在隻想要找個遮風避雨的地方住一晚,便想也沒想的直接走了進去,在路過拜殿的時候,本來用以告知神明的垂鈴還掉下來砸中了她的魚頭。
“……”摸了摸腦袋,閒魚撿起鈴緒走入本殿,將早就已經被草木弄得臟兮兮的外衣鋪在地上,才脫力的躺了上去。這時候她已經無法去留意地板上會不會有蟲子了,餓著肚子走到現在,對於這具年幼的身體來說已達極限。
躺了大概十多分鐘,閒魚才算是緩過勁來,她直起身環顧四周,然後將目光定格在中央的奉台上。一些漫畫裡說過,神社所供奉的神體,通常是仿三大神器的形態,然後由神降臨在神器之上,可奇怪的是,這間神社的奉台卻空無一物,根本就沒有傳說中令神靈依附的載體。
可能是在神社被廢棄的時候,被遷走了?閒魚這樣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