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半夜被人叫醒過的關係,縱然閒魚賴床到中午,也依然感到困倦。她第二次的睡眠質量並不高,到式神叫醒前都在做噩夢,從禦帳台上爬起來的時候,渾身的關節都在酸疼,連大腦都昏昏沉沉的。閒魚揉了揉太陽穴,摸起隨便丟在一邊的衣服套上,等到被她拽過來的衣服打在狐之助的身上,讓還在熟睡的它哼了哼時,閒魚才忽然想起來,她半夜簽了個審神者的契約。
人在夜晚的時候就會變得比白日更情緒化,經常會做出一些等到第二天就會後悔的事情,閒魚也不例外,對於自己的衝動大意有些後怕了。閒魚的靈魂雖說是成年人,可成年並不代表就一定成熟,她在穿越之前,也不過是畢業後宅在家裡閉門不出,偶爾接一些兼職的宅女。受到本身智商和閱曆的限製,她前世的經曆幾乎沒什麼用處,依然容易和常人一樣受到影響做出衝動的決定。
閒魚自己也很清楚,會接下審神者的工作,除了想要得到便利之外,也是因為屬於未來的狐之助,給她帶來了一絲回家的希望。在這裡,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因魚姬的身份帶來的,她孤立無援,連借屍還魂的事情都不能向外透漏,就更彆說是尋找回家之路了。
目前為止,隻有一目連並不是因魚姬的身份而給予她庇佑。
雖說就算是換個人他也不會袖手旁觀……可對於如今隻能作為另一個人活下去的閒魚來說,這就已經足夠了。
閒魚深吸一口氣,不再去想那些為難自己智商的事情,她將衣服從狐之助身上挪開,開始起身穿衣,也在同時,一直係在她脖頸上,卻一直被忽略的禦守從領口掉了出來,和紅色的繩子一起貼在胸前。
“這是什麼?”
禦守上繡著星梅的神紋,上書北野天滿宮,但閒魚貧瘠的知識儲備讓她無法認出這是屬於哪位神明。撓了撓魚頭,頂著亂成海藻的發型,閒魚將衣服穿好,然後將禦守掏到外麵,心想著這可能是忠行分發給弟子們的福利,等會兒再去問問好了。
閒魚所穿的外衣的材質又厚又硬,在賴光家的時候,通常會在睡時被掛起來防皺。隻是在忠行家,不喜歡外人隨意進入自己房間,想要擁有放鬆空間的閒魚禁止了式神們進入寢室伺候,可她自己又是個懶散的個性,在睡前便將衣服脫下來隨便一丟,結果第二天穿的時候,就發現上麵多了幾道皺痕。沒有熨鬥,屋裡也沒熱水,閒魚用手撫了下布料便宣布放棄。
閒魚拿起梳子,一邊梳理頭發一邊走進禦帳台,裡麵狐之助團成毛團睡得正香,方才被衣服打到也沒有醒來,全無作為野生動物的警覺。晚上簽訂契約的時候,隻能映著月光看到小狐狸模糊的輪廓,到白日閒魚才注意到,狐之助身上的毛發參差不齊,下半身很多毛都是新長出來的,耳朵後麵還有沒完全愈合的傷痕,也不知道它到平安京後經曆過什麼。
沒有叫醒狐之助的意思,閒魚放輕了腳步離開房間。剛一出門,便看到庭院中心的水麵涼亭上站著師兄弟三個。看到她出現後,一直盯著寢殿房前禦簾的保憲抬手揮了揮,示意她過來。閒魚沒有猶豫,極不淑女的快步跑了過去。
庭院裡充滿了烤魚的香味,涼亭中間的食盤上除了常見的水飯醃菜外,還有用木盤盛著的幾條烤魚。這不是閒魚來到平安京後第一次見到魚,畢竟她每天都要照鏡子,但在可以吃的魚當中,這幾條絕對是個頭最大的了。
“早上吃那麼豐盛啊……”閒魚感動得想哭,多久了,終於能吃一回飽飯了麼!
“早嗎?”保憲抬頭看了眼已經升到了正中間的太陽。
晴明莞爾道:“對師妹來說,確實是早呢。”
“……”閒魚麵無表情的看過去。
晴明展開扇子,眉眼彎起,改口道:“是今日的太陽升的早了,我們也起早了。”說完,他轉了話題,目光移向葉王:“正是因為如此,起早了的葉王師弟為我們捕到了魚,說起來,要感謝今天早起的太陽啊。”
閒魚自動忽略了他的調侃,對葉王道:“謝謝你啊葉王師兄。”在烤魚麵前,完全忘了先前得知他**oss身份時的小心翼翼。其實人類之間的偏見很多時候都是源於不了解,在與真正的葉王接觸過後,他已經離她心中狂拽酷的反派形象越來越遠。
收到謝意的葉王彎了下嘴角,點了點頭。隻是他不明白,為什麼在魚姬腦海中他,總是光著膀子帶著一群蝦兵蟹將站在高高的山峰上,還叉著腰對著天空哈哈大笑。最奇怪的是,明明膚色白皙的晴明,在她腦中卻是臉黑如碳,手下全是諸如山童、狸貓的低級妖怪。開什麼玩笑,以安倍晴明的天資來說,日後他手下的式神,怎麼說也應該是雪女起步的級彆。
閒魚:是的,雪女起步,後麵想再走兩步就難了。
烤魚是被用小木棍穿起來的,可以直接拿起來啃,作為純正貴族的保憲可沒有嘗試過這樣的吃法,他為難的咬下一小口,道:“師弟的手藝比家中式神的還好,不過這魚太大了,若是吃不完就可惜了,你們說是……”他抬頭一瞧,發現對麵的閒魚一抹嘴上的油,拿起了第二條。
“……”
“大師兄你說啥?”閒魚抬頭問道。
“……沒什麼。”